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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之中。

  一道盛大的,蓋壓靈山世界所有聲音的鐘響,從遠天響起。

  寧奕不久之前聽過。

  那道聲音……來自於光明殿。

  只不過,此刻的鐘聲,與上一次的不同,上一次寧奕聽到的鐘聲,帶著七分古老悠長,這一次,則是壓抑著掠過天際。

  有掩蓋不住的悲哀之意。

  喪鐘!

  雲雀,金易,還有木恆三人,在聽聞了這道鐘聲之後,臉上頓時失了血色,這道鐘聲的響起,意味著很重要的人的「離開」。

  不是開城遠行的那種離開。

  是生命消逝的那種離開。

  ……

  ……

  光明殿外的沉重鐘聲,從山頂盪開,播及無數城牆,古山。

  在地藏菩薩摘下大願禪杖的靈山世界,狂歡和喜悅的情緒,甚至沒有持續一個時辰,這道鐘聲的響起,擊碎了一切的慶祝和遊行……街道上的所有苦修者,信徒,平民,百姓,惘然地抬起頭,無助的對視。

  當他們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當他們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聽錯。

  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不太真實……因為那道鐘聲來自於大雄寶殿,那道鐘聲來自於光明。

  那道鐘聲的響起。

  意味著邵雲大師的圓寂。

  光明,隕落了。

  第861章 光明鑑

  光明隕落了。

  大雄寶殿的低沉鐘聲,帶著哀意,卷過天際。

  即便是遠離靈山數十里的跋涉者,那些懷著「朝聖」心境前來淨土參觀「盂蘭盆節」的苦修者,也聽到了遠天的鐘聲。

  風沙之中,那些苦修者的神情變得很是僵硬。

  先是不敢置信,然後面容逐漸蒼白。

  靈山的守護者。

  坐鎮光明殿的那個老人……離開了人間。

  ……

  ……

  數百階的山石石階。

  杵著禪杖的少年,神情黯然,艱難抬步,通往光明殿最高處的台階,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邵雲師叔臨走之前,有沒有留下什麼話?」

  跟隨在其後的苦修者,搖了搖頭,「住持大人什麼也沒有留下……唯獨,只留了一樣東西。」

  雲雀挑了挑眉,「留下了什麼?」

  身為靈山專門服侍大雄寶殿的侍者,這位苦修者的面容顯得有些猶豫,他向著佛子身旁的眾人投去了微妙的眼神。

  尤其是與雲雀同行的那位寧姓客卿。

  大客卿走之後,應禪律兩位大宗主的要求,客卿山將一枚極具分量的令牌送往了天清池,這枚令牌上雕刻著「太平」二字,靈山太平,生靈太平,這是歷來客卿殿的作用……天下之能人異士數之不清,有能力為靈山開太平者,當受客卿之貴待。

  讓侍者無法開口,也無法想明白的原因,就是這一點。

  一個太平客卿罷了。

  身份再如何尊貴……也只是一個客卿。

  然而邵雲大師圓寂之後,只留了一樣東西,沒有留給禪律兩位宗主,也沒有留給佛子,而是留給了寧奕!

  「邵雲大師……留下了一枚鏡子。」

  他嘆了口氣,道:「是留給寧先生的。」

  「一枚鏡子?」木恆皺起眉頭,面色變得震撼,喃喃道:「光明鑑?」

  雲雀的神情還算平靜。

  一行人走到了大雄寶殿的殿門口,佛陀菩薩,低眉垂目,似在默哀。

  一縷又一縷的光明從大殿深處的布簾之中隨風溢散。

  那一席質地古老泛舊,羊皮破碎的布簾,被風吹得不斷飄起。

  伴隨著星星點點的光芒碎片。

  那座大殿的最深處,曾經有無限光明,還有一個老人。

  現在只剩下無限的光明了。

  大殿的高堂之處,懸掛著一面古樸的銅鏡。

  幽幽光華,掠入其中。

  日月精粹,盡蘊其內。

  ……

  ……

  寧奕抬腳邁入大雄寶殿的那一刻,那枚懸掛著的銅鏡,便發出了一聲錚鳴,猶如一位稚子嬰兒,歡快雀躍,如飛劍一般掠行數丈,直接撲入了他的懷中。

  寧奕有些措手不及,抱住那枚銅鏡,整個人卻被這股強勁的力度推得踉蹌一下,以他的體魄竟然差點被這枚小鏡子放倒……

  兩位大宗主看清了這枚銅鏡之後,面色都變化起來。

  光明鑑……

  真的是光明鑑!

  邵雲師兄把「光明鑑」留給了這個姓寧的外人,持有此鑒者,便是大雄寶殿深處……那些光明的主人!

  抱著銅鏡,入手溫熱,頗有些美人在懷的感覺。

  寧奕的手指摩挲銅鏡邊沿,數百年的歲月蹉跎,並沒有讓「光明鑑」生出裂紋,斑駁,在光明的洗滌之下,這枚銅鏡不斷擦拭著自己,只要將「星輝」灌注其中,小鏡子便很快迸發光彩,熠熠生輝。

  若是以神性催動,聲勢便更加浩大。

  寧奕按捺下了那股動用古鏡的衝動,他深吸一口氣,以一縷氣機注入鏡內,安撫了這個開啟靈智的「小傢伙」,這個小傢伙已經沉寂了太久,這些年來一直高掛光明殿前,此刻終於被邵雲允許「走動」,重獲自由,分外「興奮」。

  寧奕輕輕摩挲著鏡子,柔聲道:「小傢伙,以後你就自由了,不用再被約束,劍氣洞天內還有三個夥伴陪你玩……只不過現在你還得再等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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