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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奕順著丫頭的目光看過去,靈山的古城很靜謐,也很熱鬧,在客棧的高處去看,那些聲音就像是遠離塵世喧囂的鳥鳴,入耳就只剩下模糊的一些雜音。

  吆喝,呼喊,車馬,奔跑。

  這裡的確是一個適合修心的聖地。

  「你說啊……像他們這樣的活著,難道不好嗎?」裴靈素忽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寧奕想了想,從身後伸出雙手,環住丫頭。

  「像他們這樣的活著……其實很好。」

  「但他們只是凡人。」裴靈素意味深長的開口。

  「是,是凡人。在很多修行者眼中,凡人無知而又無力,但在我看來……」

  他笑了笑,眯起眼,道:「正是因為他們知道的不多,反而可以活得很開心。」

  寧奕知道裴靈素為什麼要問這些話。

  他把下巴輕輕擱在丫頭的頭頂,道:「盂蘭盆節之後,我們就去過這樣的生活吧。」

  裴靈素笑了笑,道:「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說……今天是雲雀『取禪杖』的日子。」

  在靈山住了一段時日。

  兩人的心神都獲得了真正的寧靜。

  今天是盂蘭盆節將啟的日子。

  ……

  ……

  靈山古城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一場盛大的遊行。

  隨著那位年輕的地藏菩薩沐浴更衣,騎馬出山,苦修者們追隨著佛子,走過大街小巷,山河湖海,一路前往浮屠古窟,這番盛大景象,在中州只有皇族的大典才能媲美。

  騎在馬背上的少年,面容生出淡淡的佛光。

  已經看不出來,他曾在塵埃和泥濘中掙扎了十多年。

  未來佛門的領袖。

  地藏菩薩的轉世。

  萬丈光芒加身,一人一騎,身後有數之不清的苦修者追隨,禪律兩宗的大宗主,心甘情願,一左一右為他牽馬開道,這是靈山百年來罕見的場面……從未有人在東土內的聲望,地位,獲得如此高的呼聲和擁簇。

  靈山沉寂了太久。

  雲雀的出現,源於靈山之造勢,也是眾望之所歸。

  浮屠古窟外,靈山僧兵拉成一條長線,將不屬於佛門內地的苦修者攔在古窟之外,信奉地藏的追隨者們原地等候,虔誠至極,為地藏菩薩誦念佛經。

  一縷縷肉眼可見的願力,糾纏著掠入石窟的石像眼中。

  雲雀騎馬而行,徑直走過他覺醒神魂的地藏法相,再往深處,便只剩下禪律兩位大宗主跟隨,石窟深處,有「嘩啦啦」的水流聲音響動。

  還伴隨鎖鏈搖晃的沉重響聲。

  「佛子……前面便是取杖之處。」金易牽著地藏的馬,輕聲道:「禪杖就在石窟水簾之後……我和木恆,就只能止步於此。」

  木恆雙手合十,柔聲揖禮。

  「靜候佳音。」

  雲雀翻身下馬,他披著金燦的袈裟,神色平靜而又淡然,身上纖塵不染,來到了那座水簾之前,純白色的湍流垂落,水汽瀰漫。

  少年的雙眼似乎藏著一片大海。

  比水簾還要更深。

  雲雀看穿了水簾的幕後景象,他揖了一禮,道:「打擾了……我來取『大願禪杖』。」

  沒人回應。

  只不過湍流的深處,沉重的鎖鏈撞擊聲音更加激烈,那座水簾洞內,困住了一頭大妖……木恆和金易的神情都相當嚴肅,以這兩位大宗主的地位,自然知道這石窟水簾內「囚壓」的是什麼存在。

  想取「大願禪杖」,不僅需要得到靈山上下的願力認可。

  這座水簾內,有一位被靈山囚禁於此的北境妖君!

  取杖,還需要過它的那一關!

  宋雀捻火之前,曾經有位靈山的星君掠入水簾,想要以蠻力取走「大願禪杖」,但再也沒有走出來……據說直接被那位妖君撕成了碎片。

  佛子如今什麼境界了?這才短短的半年,從一個未曾修行的普通少年郎,又能修行到什麼境界?外界猜測,雲雀很有可能破開十境,抵達命星,最多也就是兩重天的境界,抵達命星圓滿的可能性微乎及微。

  更不用說,與妖君對抗。

  金易咬了咬牙,誦念佛經,相信地藏菩薩會有自己的「氣運」。

  這大願禪杖,本來就是地藏菩薩的寶器,這是一件極其特殊的「先天靈寶」,放在靈山,數千年來,除了地藏宿主,根本無人可以馭使,即便被取出,也無法發揮百分百的靈寶威能……後面因為一場變故,便鎮壓在此地,等待真正的有緣人。

  水簾嘩啦啦,以沉默回應雲雀。

  那位妖君的身形,在水流之中若隱若現……盤膝而坐,妖身人形,像是一頭巨大的山丘,橫在洞窟之前。

  雲雀開口之後,便直接邁步。

  肩頭撞在水流之上,一層氣浪蕩開。

  宋雀的「修心法」,將一層層水珠全都震出周身,少年走入水簾洞天,周身連一滴水珠都沒有。

  也正是在他邁開腳步的那一刻——

  木恆和金易的瞳孔猛地收縮。

  一股巨大的殺念,從水簾的那一邊,鋪天蓋地湧現而出,趁著外人踏足的一縷間隙迸發。

  那頭大妖蓄謀已久!

  那位被幽禁在靈山水簾後的妖君,單單是溢散的威能,便震碎了山頂垂落的瀑布,四面八方的水流隔空被錘得碎散開來,如利箭射向四面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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