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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午時到了,那麼……諸位便開始吧。」

  開始……

  開始什麼?

  雲洵身旁的女子神情惘然,似乎有些沒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她抬起眼小心翼翼看著長桌盡頭的那道年輕身影,心想您既然來了……難道還要雲洵大人來負責這場談判?

  然而在說完這句話後,太子就真的環抱雙臂身子後倚,靠在神海陣千里之外的承龍殿座椅之上,微闔雙眸,似乎並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了。

  雲洵抬起袖袍,取出了一枚竹簡,食指中指併攏,將竹簡按在桌上緩緩推了過去,同時神魂發力,一道又一道的陣紋激發,雙方的面前浮現出一行行的小字:

  「靈山不得以任何名義,接納,接受東境琉璃山的貨幣,寶器,陣紋,人力等修行資源……」

  「靈山不得私自派遣苦修者越過東境長城,前往東境地域進行交易,商貿,傳道,越境之人須有詳細名單且上報天都……」

  「靈山不得……」

  這幾行字浮現的時候,本來安靜的大殿一片譁然。

  在雲雀身後負責保護佛子的苦修者,神情頓時陰沉下來,這哪裡是談判,這根本就是完全不對等的協議,一條又一條的約束,就像是打在靈山臉面上的耳光。

  雲雀皺起眉頭,沉默不語。

  別說這些極其愛護佛門的苦修者了。

  就連對佛門沒有太大感情的宋伊人,此刻神情也微妙起來,他眯起雙眼望向那長桌盡頭保持高位姿態的太子,這與靈山簽訂的協議條約,顯然是雲洵從天都皇城帶來的……而這一切背後的授許者自然就是太子殿下本人了。

  他想過天都會很霸道。

  但沒有想過……天都竟然如此霸道。

  而最難受的一點,就是目前的靈山,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

  靈山可以憤怒,可以抗議,卻不可以不接受。

  但若是強行逼迫靈山方低頭,勢必要積起民怨……宋伊人望向長桌盡頭的李白蛟,心想以太子在天都城這三年展現出來的胸懷和韜略,應該不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才是。

  果然。

  在第一塊竹簡文字浮現結束之後,雲洵又從袖袍內取出了第二塊竹簡,只不過這一次他沒有急著推出,而是緩聲道:「這些條例……都可以廢除。只需要靈山答應天都一個條件。」

  情報司大司首的目光望著寧奕。

  「三年之內,靈山將兵符送往天都,天都將有一次遣動靈山僧兵的機會……」

  來了。

  果然是針對「東境之戰」的談判。

  太子與二皇子勢不兩立,已是水火不容,而大隋格局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內里早已是滔天駭浪,只不過天都的「懷柔」,琉璃山的「隱忍」兩相疊加,所以尚未爆發衝突。

  因為「紅拂河」和「鐵律」的原因,太子一直尋求著完美的破局之法。

  東境長城外的靈山,背倚琉璃,若長城門戶大開,僧兵從背後長驅直入,加上三聖山劍修,只需挪動一境之力,便可將「琉璃山」鬼修盡數打殺……這是棋局上最壞的結果,打殺琉璃山,太子勢必要付出代價,天都至今尚未動手,想必是太子希望求得一個「太平之解」。

  寧奕坐在佛子的右側。

  這場談判的進行,緩慢而有序。

  宋伊人和雲洵「有來有回」的進行著言語上的博弈,兩隻狡狐看似唇槍舌劍斗的激烈,但背地裡已經聯袂結盟,實際上都是在等待事態的下一步進展。

  太子不開口。

  寧奕也不開口。

  開口者是闡述意志的陪襯人。

  沉默者才是這場談判的主角。

  ……

  ……

  寧奕的目光始終落在長桌盡頭……這場談判里的聲音似乎都與他沒什麼關係,他望著遙隔千里外的年輕掌權者,隔著神海陣,無法看清太子模糊的面容。

  太子是一個令人捉摸不透的聰明人。

  他的態度總是搖曳在兩極之間,竹簡上的字句,單看其一,或像一隻猙獰猛獸,不容抗拒,若是反抗便要被撕成碎片,千刀萬剮,又或像是春風拂人,字字懷柔。

  這種「搖曳」的假象,其實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堅定」的態度。

  順我昌,逆我亡。

  自光明皇帝斬殺不朽,修築倒懸海後,再無長生者,大隋皇權萬世長興,武夫即便修至涅槃境,亦無法與皇權對抗,有鐵律與皇座加持,天都自當為大隋天下之中心。

  太子看靈山,看琉璃山,看東土,看東境,皆為膝下之壤。

  若從,便贈予嘉賞。

  若不從,便賜爾刀劍。

  當雲洵將天都真正謀求的那樁「交易」擺在長桌上的時候,雲雀拎起的眉尖緩緩落下,他背後的僧袍苦修者,則是低下頭,默默等待著佛子的回應。

  大殿外。

  金易漠然靠在石壁之上,他手裡握著足以掌控天都使團所有人生死的絕對「力量」,石階外的律宗弟子正在焦灼等待……他的面前倒映出一副模糊景象,通天珠內折射出的畫面並沒有傳遞出去,只有他一人能夠看見。

  為了防止「情緒」的擴散。

  如果這枚通天珠的景象向整座靈山都公布,所有人都參與到談判之中,那麼這隻使團大概率是走不出靈山城牆的了。

  當雲洵以神念激發第一枚竹簡內過分的「談判內容」之時,可能就會有苦修者不顧生死沖入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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