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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帶著蕭雪燃進到凝香閣中,進去一看三面兩廳,放置著各種分門別類的香料,來客由各小廝引路,試香品香,皆是穿著精貴,妝容端莊的大戶人家。

  不多時,副手掌柜迎面而上,八字鬍須,飛天眉毛,身形魁梧,這幾步走來吐息平緩,不緊不慢,其氣度不凡也與市井小販不一樣。

  副手掌柜頷首溫聲道:「不知夫人來小店是要尋香,還是品香?」

  副手掌柜將一切看在眼裡,林長纓雖身著素雅,可所著梅花百水長錦服,外披緞繡海棠銀蝶氅衣,其銀絲花紋都是採用宮中飛針輕挑的手法繡制,衣料乃平實順滑的蘇繡彩錦,這些都是宮裡皇室出來的,身份自然不容小覷,更何況在旁守護的蕭雪燃身配長劍,肅然威立,定然是殺伐果斷之人,不好惹。

  林長纓觀望著周圍的情況,輕聲道:「我想找你們這最好的香師,我有一香想要香師來品,解我之惑。」

  副手掌柜得令,沒有繼續多問,就讓小廝帶著她們到閣樓廂房看茶伺候,香師隨後就到。

  林長纓與蕭雪燃進到廂房,靜默以待約莫一刻,便有一穿著青天文竹蜀繡長袍的男子問候而入,面如松桂,腰佩青鳥香囊,持白玉摺扇,手上還拿著樟木箱,端的是優雅清風,可是仔細一看,此人眉眼微翹,似是勾著隱藏其中的風流韻味,若是在煙花之地,定然不遜色。

  他先行頷首行禮,憫笑而立。

  「夫人,在下是花深柒,凝香閣的香師。」

  林長纓拂了拂手,將這些虛禮馬馬虎虎地過去了,隨即很快進入正題,取出手帕放到錦桌上,沉聲道:「花深柒,這裡是些燒剩下的香料,我想知道其成分,望指點一二。」

  花深柒有些意外,微怔了會兒,倒是少有人會拿燒剩下的香料來問他原料成風的,還真是會考驗他......

  思及此,他一舔後槽牙,頗有些興奮。

  隨即沉聲應著,便開始研究撥弄著香料,先是湊到鼻前聞了下,橫眉微蹙,隨即用樟木箱取出的小刀將其切得細碎,以各種奇形怪狀的工具分節細看,甚至還需要用到風竹火爐來煮沸水。

  在等待過程中,蕭雪燃順著林長纓的吩咐,為避免先前房內殘餘的沉香糅雜,得先行開窗透個氣。

  不料在她靠著窗台,玩著壁虎之時,於靜謐無人的後巷中,餘光忽然闖入幾個黑影閃過,竄入凝香閣後院。

  「這是!?」她驚呼一怔,轉身看向林長纓。

  林長纓正抿著茶,偏頭問道:「怎麼了?」

  待蕭雪燃回過神來,再看回後巷,歸於沉寂,什麼都沒有,她只得撓了撓頭,回復道:「沒什麼,興許看錯了。」

  一旁的花深柒以搗臼搗碎攪出汁液,放入風竹火爐上煮沸,沒一會兒就氤氳著檀香,微不可聞地其間似乎摻雜著特殊的藥香,安人心魂。

  作罷,花深柒忍不住上下打量著坐於案牘前的林長纓,以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似乎也漫上疑惑,多了幾分饒有興趣。

  蕭雪燃注意到他的眼神,心下不滿,拔出一截劍威脅道:「你這香師眼睛往哪看!信不信把你眼睛挖出來!」

  不料手臂一緊,劍嘯微鳴,林長纓以掌心將她的劍復位,低喝道:「不得無禮。」

  說罷,轉而向香師致歉,蕭雪燃只得作罷,憤憤地瞪向香師,心想道:「這眼神明明就是不懷好意......」

  花深柒扯了扯嘴角,輕搖著摺扇,打趣道:「這美人侍衛果然是英姿颯爽,忠心護主,令在下佩服,只是這女孩子家家如此暴怒恐怕將來嫁不出去......」

  哀轉惋嘆間,聲音如飛泉明玉,多了幾分勸誡和苦口婆心的滋味。

  「你!」蕭雪燃頓時氣得面頰漲紅,勢要好好教訓這浪蕩子香師,卻在這之前被林長纓一手攬下。

  只見她緩緩起身,向花深柒走近,她再清楚不過蕭雪燃這一挑就起的毛病,隨即徐徐說道:「香師,我敬你是風雅人士,有些自己的癖好也無妨,可還是好心奉勸一句,嘴巴若是不厚道,無論是在上京還是江湖,恐怕你這舌頭都保不住。」

  一字一句,不平不淡,未顯慍色,卻有絲絲入耳的寒意。

  花深柒扯了扯嘴角,露出後怕之情,以扇掩面,喃喃道:「有趣......」

  說罷,又皮笑肉不笑地頷首道:「是在下唐突,請姑娘莫要介懷。」

  一顰一笑皆是滴水不露,不露聲色,讓遮在慕籬後的林長纓不由得退後幾步,總有種什麼都看穿的不自在。

  忽地,咕嚕咕嚕響起,風竹火爐的水燒開了,打破房內詭異的沉寂。

  花深柒輕咳了幾聲,回歸正題道:「在下斗膽一問,夫人這香料從何處尋來?」

  林長纓一怔,思索一番回復道:「沒什麼,只是家中所用,好奇其成分和來源又不便知道,故來貴閣請教,可有問題?」

  「只能說這制香手法過於奇特,比較大含量的應是檀香,黃熟香、白附子、茅香、藿香葉,這些都是安神的藥草倒是沒什麼,可剩下的藥草被揉的太碎了,真是看不出來,更何況以煎煮炒將藥草雜香剃掉,再放置冰窖貯藏,如此巧妙制香手法恐怕只有......」

  倏地,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隨之而來還聽到幾縷喘息,似有急事。

  不多時,外面響起急聲:「香師,您養的松鼠又跑出來了,在後院到處亂竄,我們實在是抓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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