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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重的喘息不止,沈清辭佝僂著背,連忙取出銀針在寸關尺上施針,稍稍運轉內力,銀針鬆動,手臂上凝著毒血的筋脈才漸漸消退,疼痛漸失。

  稍緩片刻,凝結的汗珠順著分明的輪廓滑落,直至鬢角掉落,只余皎皎月輝三灑在他側臉的陰影,複雜難測。

  林長纓意識模糊間,在蕭雪燃和貼身侍女的半哄半勸下,換下濕衣服,還泡了個熱水澡,待扶到床榻,沒多久便昏睡過去。

  蕭雪燃低眉看了會兒安睡的林長纓,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即目光落到在旁的長明劍,她握著劍柄拔出一截,劍影掩映著她的面容,眉目沉沉。

  玄鐵打造,十年殺伐,如今仍覺著劍鋒縈繞著血氣劍魂,不減當年,難不成這是在暗示持劍者命不該絕嗎......

  蕭雪燃沒有再想下去,只好將其放回劍匣里,替林長纓捻好床褥被角就出了房門,恰好趁還未宵禁,尋個大夫來替她看看手上的傷,如今夜深,也不便多擾林老太君

  待蕭雪燃走後,沈清辭和李成風便從隔間走到屋裡。

  許是今夜蕭雪燃也亂了心神,竟未發現一直躲在暗處的兩人。

  李成風在門外候著,沈清辭環視一周,林長纓的房間布置簡單,多為簡約的文竹博古架和衣架,書架上多為諸子百家的啟蒙經典,其餘的多為兵書和經書,在旁的,還掛有兩幅字畫,為林楓華所書。

  李成風偏頭見沈清辭一直不為所動,喚了他一聲。

  「殿下,屬下知道您心裡不好受,可是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沈清辭的思緒回籠,有時候覺著李成風都比他看得更通透些,隨即他起身淡聲道:「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當年事非意外而是人為,恐怕無論如何都會活下去,尋找當年真相。」

  「殿下!」李成風頓時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急聲問道,「您難不成......」

  「去大相國寺也是為了此事,算算年後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可夫人若是知道此事與您......」李成風一時思緒混亂,來回踱了幾步,連忙道,「您還不如現在就和夫人挑明,此事與您無關,是綠雉他......」

  「可綠雉是我手下的人。」沈清辭當即打斷他,說著說著,儘是苦笑,「更何況北漠的軍隊也是我引到垂嶺的,無論如何,此事都與我脫不了干係。」

  李成風一時語塞,本來嘴巴笨就不會說話,如今更是不知該如何勸慰。

  「好了。」沈清辭拂了拂手,還是眼前事更為要緊,「你先到門外守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思慮之下,李成風也只好應聲退下。

  沈清辭行至床榻坐下,掀開素白的錦簾,慘白的面容映入眼帘,眉目染上一層憂思。

  林長纓睡得並不安穩,嘴唇喃喃念著,似在囈語。

  「爹,對不起......」

  落在沈清辭的耳畔聽的一清二楚,持著銀針的手一怔,指尖微顫,終是不饒他。

  不多時,淚珠從林長纓的眼角漫出,流落之際,被沈清辭以指背接住,壓過淺淺的淚痕,未及細想,他輕抿了下指背,只覺苦澀微咸,神色悲愴。

  長纓......我該怎麼救你?

  忽地,只覺喉頭凝噎,一時說不出話來。

  稀落的雨聲悄然而至,屋內的炭火燒的旺,四角各處時不時迸濺出火星點子,氤氳著淡淡的沉香味。

  他稍緩過神,將屋內的檀香換上自己的香料,沒一會兒就開始雲霧盤旋,藥香氤氳。

  沈清辭先是熟稔地為林長纓施針,用藥箱內各種藥瓶藥罐調製出一碗漆黑髮亮的藥汁,隨即將常備的匕首在自己的寸關尺劃開一道小口,鼓脹的筋脈浮現,盛著浮動的毒血,血滴凝結滴落至碗裡,暈染而開。

  他以小暖玉勺攪拌了會兒,從藥箱取出一根醫家常用的軟長管,若是遇到昏迷不醒的病人,便會以這種方式餵藥。

  他先是俯身在林長纓輕喚了幾聲,她眉頭緊鎖,似是有所反應,但仍在喃喃念著,應是沉在夢境中。

  沈清辭輕捏著她的下巴,將細柳材質的軟管抵至喉嚨,再將藥從中續下,忙活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一碗藥終於見底。

  餵完藥後,就該處理手上的傷,雨水浸染過後,水泡也跟著長出來,似是化著膿包裹著一層脆皮,一戳即破,為今之計,只得先行挑破,沈清辭捻著銀針在蠟燭上灼燒著,隨即一刺一挑,不帶猶豫,手法嫻熟。

  倒是林長纓這般能忍的性子如今在昏迷中竟念著疼,還死抓著他的尾指不放,似在將痛意都傾注於此。

  沈清辭緩了口氣,以衣袖擦拭著汗,頗為無奈,柔聲道:「誰讓你不聽話,只能先忍著了。」

  林長纓又喃喃說了些話,他沒聽清,稍緩片刻,許是香料起了作用,林長纓漸漸睡得安穩,眉目舒展,雙肩也跟著放鬆下來。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沈清辭替她的手上好了藥,綁好了紗布,這藥有奇效,想來明天也該好了。

  他以手帕將她額間的冷汗拂去,不料外面卻傳來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吐息平緩,但也可知其心性未穩,似在強裝保持鎮定。

  不多時,李成風開門而入,忙不迭地走到屏風後行禮想要匯報,不料剛想開口,沈清辭幽幽說道:

  「是蕭雪燃要來了吧!」

  「殿下怎麼知道?」李成風頓時懵了,這附近也應該沒有影衛,難不成有千里眼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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