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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海棠,林夷心裡就有些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裡,海棠一直是慵懶而嫵媚的,如美人深醉一般的熏人|欲醉。林夷腦中已經腦補了一個穿著粉色紗裙、長發鬆松挽就、殘狀卻嬌艷的女子,那女子還必須含情脈脈地看著沈醉。
「叮——」就在林夷心中警鈴大作的時候,一聲雲板的敲擊聲,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樓閣對面的高台上,十六個絕色女子穿著或紅或白或粉的衣衫,手中各拿了一件樂器,先是按次序站好,那深深淺淺的紅色與白色便形成一道漸變的色彩,柔軟而明艷。侍女們站定,又齊聲嬌嬌軟軟地說道:「本次高燭紅妝會,現在開始,歡迎諸位貴客的到來。」
說著便齊齊福身行禮,那裊娜的身姿,實在叫人不得不心動。
哇——林夷心中感嘆,要找美貌的女子簡單,要找各種風格的美貌女子也不難,但是要找這樣十六個女子——容貌皆是絕色,身姿舉止皆是一樣的嬌柔裊娜,連笑容都是一樣的微醺欲醉,卻要費一些周折。
正在此時,又一群妖童媛女從各處走出,手中握著一個九十九枝青銅燈。那青銅燈十分粗重,每一枝上都有成人手臂粗的紅燭,紅燭未曾點燃,但材質的淡淡香味已經瀰漫在了空中。這青銅燈應當十分沉重,那些美滿的少年少女卻纖細瘦弱,叫人忍不住擔心他們怎麼拿得動。但是這九十九個少年少女卻毫不費力地握手青銅燈,散開在樓閣和高台各處,無聲地彰示著春|睡樓的武力。
林夷不由得想起了郴陽城的品蓮會,這些跟洛川花府有關的地方,連嚇唬人都是斯文含蓄卻又恰到好處地讓人明白。反倒是他們的主子,妖主大人比較喜歡直接動手。
正想著,又聽那些持樂器的侍女嬌聲道:「花時已到,奏樂,請樓主。」
裊裊的絲竹聲便響了起來,林夷忍不住坐直了盯著高台看。
「這麼認真!」沈醉哼了一聲,即便暗含的意思是:那是我手下!再美滿也不會跟我一樣,你看他不如看我!
「別那么小氣嘛。」林夷目不轉睛,手卻準確抓住了沈醉的,就好像不用看都知道他在哪裡一樣。「我就是好奇,這麼講究的排場,肯定是個跟玉閣主一樣的奇女子!」
「咳……」玉玲瓏忽然就嗆了一下,含糊地說:「林公子過獎了,花未眠其實……」
正說著,一道紅色的身影一手抱著一罈子酒,另一手持著一個巨大的九十九枝青銅燈不知從哪裡翩然而來,輕飄飄地落在高台之上。
很難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紅色,像夕陽時半是瑟瑟半是鮮紅的江水,像洞房最深處的紅燭照亮的白玉靈犀。或者更確切地說,那是紅燭之下的海棠花瓣,嬌柔,熏醉,靈動,嫵媚,又帶著些些慵懶,一舉一動都能叫人從骨子裡酥軟,恨不得這一刻化作春水,灘在那裡。
難怪她能叫花未眠,這就是清晨將曙未曙時未眠的海棠花。
花未眠就將青銅燈放在高台中央,手指輕微地一划,九十九枝深海凝脂高燭瞬間點燃。那一舉一動無不慵懶嫵媚入骨,林夷再也忍不住讚嘆道:「如此風姿,如此女……」
那個「子」字還沒說出來,花未眠就轉過身來了。
那張臉……那張臉……林夷嘩啦一下就站了起來,將茶几上的糕點瓜果葵花籽等等摔了滿床滿地。他瞪大了眼睛看半天,終於呆呆地罵了一句:「臥槽!」
那舉止無一不嫵媚慵懶的春睡樓主花未眠,竟然是個男的!男的!
專注種馬文二十年的林夷難以想像這世界真的有妖孽美男這種生物,還是個嫵媚得眼波物流的超級美男!
「點燈。」妖孽美男花未眠說,聲音也是軟而且低的,華麗得就像耳朵能懷孕。
伴著他的聲音,其餘的青銅燈瞬間點亮,紅色的燈光將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曖昧起來,氣氛登時醺醺欲醉。
林夷聽著看著,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口水。
沈醉的臉瞬間就沉了,不由分說將他拉回懷裡按著,不快地訓道:「別丟臉!」
林夷這會兒還沒回過神,直到妖孽美男的話將他雷了個裡焦外嫩才終於表情痛苦地清醒。
妖孽美男花未眠說:「歡迎各位來到春|睡樓參加高燭紅妝會,老規矩,自覺美貌地都走上來與我對飲一杯,大家覺得你比我美,那春|睡海棠就是你的了。」
他說侍女送上矮桌杯盞與時令瓜果,花未眠便往那裡一坐,斜靠在青銅燈的燈柱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酒,笑吟吟地問道:「今年也沒有人嗎?當真無趣得很。」
他那個容貌,他那種風姿,哪有人敢上台啊?除非……林夷仰頭看沈醉,卻只見沈醉的一個下巴。
「花樓主,小女子斗膽做個獻醜的。」
清脆的聲音響起,分外耳熟。林夷望去,只見一個白衣紫帶的少女飄飄然飛上了高台,手臂上的披帛就像天邊的紫雲一般飄渺。在修真界,紫色幾乎等於紫冥閣的代表,來人不是何雨彤又是誰?
何雨彤規規矩矩地在花未眠旁邊坐在,笑著說:「在下紫冥閣掌門丹陽子座下二弟子何雨彤,自知比不得花樓主美貌之萬一,不求獲勝,只求跟花樓主喝一杯酒,了卻心愿。」
這話說得幾乎是求愛了,花未眠噗地一下笑了,容貌更加嬌艷。「何姑娘,你這話說得你那師兄臉都黑了,小情人兒吵架拿我刺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