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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去病也因此沒有任何迷茫地追擊在了他的身後,他卻還全然不知。

  然而到底霍去病這邊是隔了一夜才出擊, 伊稚邪連夜奔逃,雙方相距還是很遠的。

  小將軍一馬當先越過高聳的山嶺, 跨過湍急的大河,沒有片刻猶豫,於是這距離也在不斷地拉近。

  至天色漸暗時, 他望著不遠處連綿山脈的輪廓,甚至可以聽見隱約海浪拍擊石崖的聲音了, 終於得讓部隊停下歇一歇了。

  畢竟也需讓馬匹飲些水, 將士們用些糧。

  但也正是在這時,他望見了不遠處忽然燃起的篝火,照徹黑暗,點亮了他的眼眸, 也點燃了他內心的戰意。

  會在這偏僻地方點火駐紮的只有可能是出逃的伊稚邪單于了。

  霍去病與同樣興奮起來的李敢對視一眼, 回頭再看向一路追隨自己的騎兵們,見他們都興奮難當,卻也沒有立刻就選擇進攻。

  他讓士卒們利用此刻的隱蔽優勢先用些食水, 然後率領他們安靜地更靠近了些。

  伊稚邪懷著對漢軍仇恨心一路奔逃到山腳下,這才認為已經不再會受漢軍的威脅,預備好好用上一餐休息一夜再為之後的事謀劃。

  然而剛剛飽餐一頓合眼躺下, 他才擺脫不久的重騎衝鋒聲就再度如山崩般隆隆於耳邊,漢軍衝殺入了他們這簡陋的營地里。

  而這一次,伊稚邪再沒有反抗的能力,也沒有逃走的機會了。

  他甚至來不及克服恐懼心親手了結自己的性命,就被衝殺來的霍去病給擒住,繳去了身上利器。

  伊稚邪頹然跪倒於地,眼看著最後跟隨自己的人不是被殺便是被擒,終於認清了屬於自己的結局。

  戰局塵埃落定,霍去病收了武器,摘下面盔,打量起了這個讓自己追逐一路的匈奴單于。

  伊稚邪同樣在打量他,他看著這張過於年輕的面容還是不免驚駭,未料到覆滅自己的漢軍統帥竟還只是一個少年郎。

  蓬勃於霍去病身上的生機泯滅了他最後的一點不甘——自己根本就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性。

  即便這一次逃出生天了,大約也不過是拖延一會兒苟活的時間,眼前這個少年將軍甚至還不及自己的兒子大,便是用時間熬,他都熬不過。

  他的神情一下就灰暗了下去,讓原本還等著看看他表演的霍去病有點失望。

  他不太確定地向李敢確認道:「難道匈奴單于就這樣輕易認命了嗎,辜負我的期待啊,不會抓錯人了吧?」

  李敢正用繩子將俘虜捆好,聞言又好氣又好笑:「這一處瀕臨翰海,可以說是天涯海角了,既然跑到這裡都能被咱們攆上了,人家不認命還能怎麼樣。他好歹也算個統帥匈奴的梟雄,你太看不起他,豈不是連與他們為敵的漢軍也一併看低了?」

  霍去病聳了聳肩,意興闌珊地讓李敢將伊稚邪也從眼前捆著帶走,望向了那連綿的山脈,吩咐道:「安排一下,明日清晨我與你帶些人登山行祭禮,告慰天地、漢家英靈匈奴已除。」

  李敢自然沒有不應的道理。

  天剛蒙蒙亮,霍去病便帶了小隊登上了狼居胥山。

  登臨此處便可以遙望翰海了,太陽還沒有升起只稍透了點光暈,所以海浪就混著先前夜色的黑暗不斷地擊打在山崖壁上。

  但天一破曉,驕陽自海平面上升起將天幕撕開一個口子,黑暗便毫無抵抗力地消融退卻,沉澱至海底最深處,再窺不見。

  這景象過於壯美,輕易就能滌盪人內心一切灰暗。

  霍去病不自覺地翹起嘴角露出笑容,滿懷溫情地道:「可惜了,大漠難渡,否則我定要帶盈盈也來見識這副景象。」

  他答允了曹盈,等戰事結束後要帶她前往朔方城看看。

  實際他計劃要帶她去的遠不止朔方城,自己征戰路上見到的所有新奇之景,他都想要帶她去看看。

  讓她能夠親自走過漢軍逐匈奴的道路,與自己共享榮光,共度之後的悠長盛世歲月。

  「依陛下喜好拓疆建城的性格,說不得也會想辦法修道路至此,若是能在這裡也起一座新城,你我可就是這座城周遭景象最初的見證者了。」

  李敢站在他身後,望著這日出東方的景象同樣感慨萬千。

  天光大亮,因沒有提前準備下祭典的器物,所以二人只得以簡陋製作的祭具於這狼居胥山祭了天,又往姑衍山祭了地,便帶著抓獲的俘虜走上歸程了。

  外敵已肅清,凱旋而歸,人人歸心似箭。

  獲勝的喜訊比他們歸來更先一步到達了劉徹的手上,因霍去病往東行得更遠些,所以他的消息比衛青得勝的戰報晚了一日才到長安。

  接連兩日通報到自己處的驕然戰績讓劉徹欣喜若狂。

  匈奴右賢王已在之前的戰役中被覆滅,如今左賢王被李廣射殺,單于本人更是被霍去病擒拿,即便還有零散分布於草原荒漠上的匈奴人也再難成氣候。

  沒了群落聚集,他們連下一個冬日都度不過去。

  劉徹立刻籌備起了迎將士們回歸的慶功宴,也不忘將這樣的喜訊昭告天下,匈奴已滅,從此大漢再不用受外敵侵擾。

  於是天下共喜,在官府的安排下家家戶戶皆開始布置著張燈結彩迎凱旋將士,比起度新年看起來更加熱鬧。

  曹盈得知消息時,心中曾懷著對這一戰得到隱憂被掃蕩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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