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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情寡義!」他脆聲說。
「啵親瓜泥!」莊鶴軒附和。
邵雲朗:「……」
第59章
邵雲朗沉默了,他面對兩張尚且稚嫩的小臉,一時不能反駁。
他薄情寡義?
誠然,這幾日顧遠箏是幫他「解決問題」來著,但那狗天乾分明樂在其中好不好?!他又沒法跟兩個小崽崽說這些,頗有些啞巴吃黃連的無奈。
還不等他伸手去捏嚴靈緒的臉蛋,侍立在御花園外的阿陶便神色驚惶的快步走來,他自成了掌事太監,還是第一次這般失態,進來時險些撞翻一宮人手中的果盤。
邵雲朗皺眉,自矮榻上直起身,倒是沒責備他,只是問:「何事如此慌張?」
「陛下!」阿陶跪在邵雲朗跟前,叩首道:「西南八百里加急,秦帥十五日晨間巡營時,不甚從馬上摔落,人怕是要……怕是要不好了……」
邵雲朗先是怔然片刻,他記得上個月秦靖蓉在戰報中還夾了封私信給他,抱怨沒仗可打,她骨頭都要生鏽了。
他和顧遠箏一同看了信,顧遠箏當時便笑著說師父年歲也不小了,年末召她回京領個閒職養老算了。
兩人雖然這麼想,卻都知道秦靖蓉必然不願回來,她這一生,從韶華正好到鬢覆霜色,都是在朔風原上度過的。
她離不開秋水關。
邵雲朗霍然起身,大步向亭外走,玄色衣擺自阿陶眼前烏雲一般拂過,只聽他沉聲道:「宣顧相、兵部、戶部至承雲殿議事!快點!」
阿陶趕緊爬起來命人去傳令。
……
顧遠箏還沒走遠,回來的便快些,一路上已經聽宮人將秦靖蓉受傷的事說了個七七八八,進了承雲殿時便見邵雲朗神色凝重,而今日當值的戶部尚書已經在躬身匯報糧草調配了。
他進來時,正巧戶部尚書遲疑道:「陛下,雖說秦侯受傷……但蠻人未必就會趁勢北上吧?若此時提前調運糧草,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段大人沒與蠻人打過交道……」顧遠箏接口道:「如今是夏季,正是蠻人水草豐足的好時節,而大昭境內糧食剛抽穗,正是短缺之時,若要進犯,這便是一年中最好的時機。」
戶部尚書連忙行禮道:「顧相。」
顧遠箏一點頭,抬眸看向坐在御案後的邵雲朗,拱手道:「邊城本就有眾多蠻人耳目,秦帥受傷的消息一旦傳出,只怕蠻人便有異動,還請陛下早做定奪。」
此時兵部的人也陸陸續續的進了承雲殿,下面一時議論紛紛,有人同顧遠箏一樣,提議儘快推舉新的統帥,同時籌備糧草,全力備戰,切不可等蠻人打上門來再做反應,那便晚了。
而戶部這群人卻直搖頭,說這草原上的風還沒吹到秋水關呢,若無異動,豈不是做了無用功?蠻人去年剛被重創,哪有膽量再來襲擾?
顧遠箏聽他們吵,只面色冷淡的垂手站在前首,他與邵雲朗目光一觸,多年默契,他知道邵雲朗再召人過來前,心裡便拿了主意。
果然,邵雲朗聽了一會兒,抬手捏了捏眉心。
眾人停了話音,紛紛抬頭看向他。
邵雲朗來的急,還穿著寢宮裡的便服,青白底色的單衣因穿得久了料子格外柔軟,長發也只是松松的綰在腦後,像個踏青去的公子。
慶安帝在位時,每次議事都要朝臣等他至少一刻鐘,不穿著龍袍是不會出現在這樣的場合的,似是一身底氣全是靠那華美的布料撐起來的。
如今邵雲朗雖穿的散漫,但只要那雙清明的眼神掃過,朝臣便都恭敬的垂下了頭,等著他拿主意。
手指輕叩桌案,邵雲朗沉吟片刻,方才沉緩道:「糧草儘快調配,秋水關下半年的糧草本就該籌備上了,不過提前一月而已。」
戶部尚書方才雖有異議,卻也是真心誠意的考慮了青州、常州兩地的糧草儲備,並不是私心作祟,此時便不再爭論,拱手應下。
「至於新的統帥……」邵雲朗皺眉,轉而看向兵部尚書,「崔大人可有人選。」
昔日秋水關的監軍,如今也領了二品的官銜,被邵雲朗問及人選,崔寧面露難色。
慶安年間重文輕武,世家門閥更願意讓小輩入仕,晉升更快,而平民出身的將領在軍中常被冒領軍功難以出頭,如今軍中拿得出手的將領年歲都不小了,如今秋水關湯、韋二位將軍過不了兩年也要退下來。
竟是一副青黃不接的局面。
邵雲朗不是不知道這個現狀,他與顧遠箏也著手推進了一些新策略,但那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個新氣象少說也要有五年。
見崔寧滿臉的尷尬,邵雲朗揮了揮手,「算了,朕再想想何人可堪此任……」
「陛下,臣有一人舉薦。」顧遠箏拱手道:「宇文家的大小姐,宇文漣。」
這名字有點耳熟,邵雲朗想了一會兒,恍然記起太學裡有這麼個天乾姑娘,還勸他好好考核來著。
宇文家行伍出身,曾和太-祖一同打過天下,不同於其他家族漸漸野心膨脹,他家的老太爺在最風光的時候急流勇退,把兒孫都扔去戍邊,也不與其他世家聯姻,是難得的看得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