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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廝殺一夜,邵雲朗胳膊腿上都有些傷口,唯獨這張臉,還真是受了上天眷顧,只是眉骨上被碎石劃了個口子,其他地方有些擦傷,擦洗擦洗還是蔡淼嘴裡的「少爺羔子」。
烏達心花怒放了,邵雲朗暗道真他娘的噁心到家了,要不是他現在都快臭了,估計這矮腳王八得撲上來啃一口。
「美人。」烏達讚嘆,又搖頭,「太高了,應該砍掉腿。」
邵雲朗輕笑:「別啊大人,砍了腿就死了,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烏達咧嘴笑了,眼神幽深的像只盯住血肉的野獸,他說:「你像狼,我喜歡。」
邵雲朗被放了下來,兩個姑娘扶著他去洗漱,烏達應該是有事,和另幾個年長的人去了大帳里,空地上的人群又被驅趕著往礦洞走。
邵雲朗遠遠看見那老人家顫抖著跪下,遙遙的給他磕了個頭。
泡在熱水裡的時候,邵雲朗想,若不是為了接近烏達,他可能不會救那小孩,實在是當不起老爺子這一拜。
他被那八個人反咬一口,以至今日這般境地,實在是怕了。
他身上有幾處傷口,但都不深,結了痂被溫水一泡還有些刺痛,邵雲朗草草洗了個澡,就披著衣服出去了。
身處敵營,他哪來的心思把這自己洗白白,反倒是兩個姑娘一見他這樣差點哭出聲。
個子稍微高一些的那個小聲哀求:「小將軍,你再洗一洗吧,你這樣,烏達會殺了我們的。」
邵雲朗:「……」
他見不得姑娘哭,比烏達的鞭子還嚇人,只得換了桶水,又洗了一遍。
洗涮完畢,兩個姑娘又給他拿了蠻族的衣服,低著頭就要幫他換上。
邵雲朗趕緊自己拎了過來,擺手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把這衣服一抖,嘴角抽了抽。
這什麼玩意兒?這衣領都開到肚臍眼了。
邵雲朗:「裡面的衣服呢?」
兩個姑娘便只是畏畏縮縮的躲在一旁聞言只是搖頭,「他……他讓你只穿這個……」
邵雲朗額角青筋一跳:「褲子呢?」
兩個姑娘搖頭。
邵雲朗:「……」
草了!這人是他媽的有多懶?脫個褲子都嫌費事?那睡老婆這種體力活,應該讓別人代勞啊,他自己在頭上種草養羊,還能自給自足。
邵雲朗自然不可能不穿褲子,他把自己的中衣都套了回來,再穿那玩意兒就正常多了,不然等他殺人的時候,一抬腿□□生風,場面太美不敢想。
兩個姑娘不敢說話,等他穿完衣服,又拿了梳子給他梳頭髮。
這該是烏達的意思,邵雲朗不喜歡把自己打扮成個蠻子,卻也只能忍了,他不能為難這倆個小姑娘。
等邵雲朗收拾齊整,被送到烏達的大帳時,帳子兩側站著的蠻族士兵都看愣了。
無他,走在前面的少年穿著蠻族的服飾,蜷曲長發也被編了幾根小辮子,帶了蠻族的發飾,蒼色和橙色的小珠子散落肩頭,額間墜著顆小粒的深藍色的水滴狀寶石。
若是平時,他們大概會感嘆一句,烏達大人對這小玩物是上了心的。
但此時那少年眉眼中的桀驁和貴氣一點都不像個階下囚,他大步走過來時,守衛差點給跪下了。
他比烏達更像個王子。
其中一人猛然回神,吩咐高個子姑娘道:「給他戴上腳銬。」
烏達說喜歡狼,喜歡的也是去了爪牙的狼,可不喜歡被狼咬在脖子上。
邵雲朗覺得自己可真是和鎖鏈結下了不解之緣,有蠻族士兵看著,他也沒辦法讓那姑娘做什麼手腳,只得看著那東西又扣住了腳踝。
顧遠箏剛給他調理好了沒幾天,等會兒磨破了,回去他又該心疼了。
邵雲朗嘆了口氣。
蠻族士兵退出去後,兩個姑娘就規規矩矩的跪回了營帳兩側,邵雲朗拖著腳鐐,赤足踏在厚地毯上走了兩圈,環視著帳內環境。
桌案上擺著吃食,邵雲朗挪過去,毫不客氣的捏著那奶糕和肉乾吃了起來。
他不填飽肚子,等會兒怎麼挾持那矮腳王八?
吃了兩口,他又想起他家顧小遠。
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到沒到蘆鄉關,路上連口吃的都沒有。
好好的相府公子,跟他來遭這個罪,這次要是能全身而退,回去怎麼都得上個手。
邵雲朗苦中作樂的想,互相上個手,美滋滋。
與此同時,朔方原上。
騎兵策馬呼嘯而過,為了儘量掩人耳目,這隊人馬連旗都沒豎,但那一水的雪銀色輕甲已經無聲的表露了他們的身份。
是秦靖蓉的親衛。
兩人一馬當先,秦靖蓉一手按著遮風的面罩,一邊扭頭在呼嘯的風聲里吼道:「你一天就跑回了蘆鄉關,又跟著我一起行動,身體吃不消的!聽師父的,你等我把人給你接回來!」
她身側的少年換了一身歲金輕甲,聞言不說話,看過來的眼神卻格外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