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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長久微笑道:「師尊這是要弟子的命麼?」

  葉嬋宮說:「四五千年前,太陽古國尚在時,羲和小鳥依人很是乖順,如今你怎麼鎮不住她了?」

  寧長久笑著問:「鎮不住襄兒很丟人麼?」

  葉嬋宮看著他,搖頭道:「師門不幸。」

  「那師尊要幫弟子出頭麼?」

  「襄兒懲凶除惡,所作所為皆為善舉,我何故幫你?」

  「……真是親師尊啊。」

  今日,他們正在林野中散著步,金色的樹葉從上空飄落,徊轉落地。

  越過這片森林,是一片花海。

  花海爛漫,葉嬋宮立在其間,眉目清冽如雪,紗裙搖曳生姿。

  「這裡,我們好像來過。」寧長久環顧四周,說。

  「嗯,我們來過。」葉嬋宮說:「我們已將永生界走過一遍了。」

  「那就在這裡定居吧。」寧長久說。

  「好。」葉嬋宮簡單地回答。

  不可觀落在花海之外,縹緲出塵。

  寧長久與葉嬋宮回到了不可觀間。

  「這些日子,我越來越貪睡了。」寧長久閉上眼,說:「師尊……我是要變成蝴蝶了麼?」

  葉嬋宮微低著頭,似有些傷心,她輕輕說:「也有可能是小鹿。」

  寧長久笑道:「師尊更希望我變成什麼?」

  葉嬋宮說:「我希望你什麼也不要改變。」

  說著,她伸出了手,夢境的權柄在指尖縈繞。

  寧長久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不用。」

  葉嬋宮看著他,依舊猶豫。

  寧長久道:「師尊敢不聽話了麼?」

  若是平時,寧長久這樣說話,免不了要被戒尺伺候了。

  但今日這隻小刺蝟師尊格外溫順,她聽著寧長久柔和的話語,鼻翼微翕,柔聲道:「嗯,為師……聽話。」

  寧長久微笑著閉上了眼,眼皮越來越重。

  葉嬋宮靜靜地看著他,她坐在他的身邊,看著寧長久一點點安睡。

  微微的猶豫後,葉嬋宮竟也輕輕掀起了被子的一角,嬌小的身軀鑽了進去,似月鑽入雲中。

  寧長久尚存一些意識,他輕聲道:「這樣……不好。」

  葉嬋宮說:「你現在是孩子,小時候的你可沒有壞心思。」

  「長大後我很壞麼?」寧長久佯作懵懂地問。

  「等你長大就知道了。」葉嬋宮也很配合。

  「那好,我長大了要娶師父。」寧長久道。

  「你……真壞呀。」葉嬋宮說。

  寧長久露出了微笑,輕輕閉上了眼。

  葉嬋宮看著近在遲尺的面頰,輕輕伸手觸他,又慢慢地縮回。

  她也閉上了眼,略顯僵硬的身子一點點放鬆,隨後,她的身軀慢慢蜷起,小腿曲折,雙手握拳停在胸前,慢慢地靜謐睡去。

  也只是睡去。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日子裡,寧長久都需要睡很久。

  他已經分不清時間的流逝,偶爾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總是葉嬋宮靜謐的睡顏,他們明明隔得很近,少女明明美到了極致,可寧長久的心中,依舊沒有曖昧之感,只覺得溫馨寧靜,仿佛這樣的日子,已經過了上千年。

  他似水邊石,永遠枕溪而眠。

  歲月如流。

  寧長久的衣裳越來越小,容顏亦越來越清稚。

  他們一同在樹下看書時,畫面宛若女先生在教導一個剛剛生慧的孩童,這個孩童顯然很不聽話,時常昏昏欲睡,大樹下,寧長久許多次便輕輕趴在葉嬋宮的腿上,枕著玉軟紗裙,漸入夢鄉。

  葉嬋宮便安靜地撫摸著他的發,好似在寬慰一隻午後趴在自己膝上睡覺的貓。

  金色的蝴蝶從天上飛過。

  「我……好冷。」

  葉嬋宮看著他,輕輕說。

  寧長久身在夢裡,渾然不覺。

  ……

  「我們下次相逢,會是何時?」

  寧長久稚聲稚氣地問,他白白嫩嫩的,看上去有些嬰兒肥。

  「我們從未離去,談何相逢?」葉嬋宮這樣回答他。

  寧長久笑了起來。

  他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

  他曾以為無比難捱的歲月,竟就在這樣不經意間溜走了,沒有四季為他報時,只有漸小的身軀告訴著他一季又一季的輪換。

  「嗯,我們從未離去。」

  寧長久露出了天真的笑。

  這些年,他收了婚書,與葉嬋宮在一起時,有時像是一對友善的師徒,有時像是一對和睦的夫妻,偶有爭吵也皆以寧長久的告負告終。

  他們的情感與默契令人羨艷,只是寧長久從未嘗試過跨出最後的一步。

  他們明明時常共眠於床笫之間,呼吸相縈,唇瓣相近,可卻從未行旖旎之舉。

  「葉……嬋宮。」

  寧長久第一次真正喚她的名。

  「嗯。」葉嬋宮應答。

  「嬋宮……」

  「嗯。」

  「下次,我們蟾宮相逢吧。」寧長久說:「先前,你告訴我,無論站在人間的何處,最終都只能見到十之又六的月,月始終有一個暗面對著人間……」

  「那個暗面很冷……很冷。」葉嬋宮輕聲說。

  那也是她的暗面,這是她骨子裡的寒涼,她雖時常刻意隱藏,但哪裡能夠藏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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