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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辭了官,即使想反對皇帝是女子,也是鄉野之民,說話無人聞聽。
唯有身在官場,串聯一氣,才有希望發出聲音來,朝廷之外的聲音是無足輕重的。
獨孤漱溟看了一會兒,搖搖頭:「朕挺失望的!」
有賴於先前幾天在光明殿內處理卷宗,她現在已然迅速進入了皇帝的狀態。
一切發生得太快,眨眼功夫就從公主變成了皇帝。
如夢似幻,總有幾分不真實,總覺得很快就會醒過來,發現一切都是夢。
可她還是迅速的進入到皇帝的狀態中,從前李澄空提起這個念頭的時候,她已經在想過。
她心底忍不住會想像,如果自己真成了皇帝,如何才能壓制群臣,如何才能坐穩皇位。
現在終於要實行自己的種種設想。
但現實與自己所想有出入,而且有很大的出入,竟然僅有兩個重臣堅決告辭離開,剩下的竟然賴著不走。
反謂的激烈反對,並沒那麼激烈。
第719章 造勢
雖然沒有想像的激烈反抗,但她一點兒沒覺得慶幸,沒覺得高興。
這幫傢伙不服氣自己,偏偏賴著官位不去,將來一定陽奉陰違。
自己眼裡揉不得沙子,一定會從重罰治,會逼得自己成為暴君。
反而不如直接辭官,掛冠而去,免得將來君臣交惡,兩看相厭。
她想到這裡,緩緩道:「朕失望的是,偌大的朝廷,有血性者不過兩位而已。」
她嘴角掛著譏誚笑容:「不過朕也能理解,官位方為重,血性何用!」
她扭頭道:「陸璋,賜南宮輝金經一卷,明月拾珠錄一部,如意一柄,日讀經,夜讀史,好好頤養天年!」
「是,陛下!」陸璋躬身應道。
獨孤漱溟淡淡道:「諸位臣公,還有何事?無事即可退下了。」
眾大臣躬身為禮,退下祭壇。
獨孤漱溟與獨孤乾各登上步輦,皆由六名力士抬著。
近百人儀仗在前開路,彩旗遮天蔽日,肅然無聲,唯有護衛馬蹄聲與腳步聲。
眾大臣垂頭喪氣跟在後頭,沉默不語,無議論的興致。
個個都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在新皇跟前簡直抬不起頭來。
這一刻的狼狽是之前從來不曾有過的,如被扒光了衣裳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頭一次看清楚自己模樣。
而這才是最讓他們尷尬與惱怒的。
他們終於看清了自己的模樣,只是貪權戀位的尋常人而已,不是自己想像的慷慨高歌之士。
獨孤乾仰頭看著天空,通過龍輦上方黃蓋看到的天空碧藍無瑕,如一塊藍玉。
他縮著身子,懶洋洋搖頭:「溟兒,你太過剛直了,還是要給大臣們留幾分臉面的,也是維持朝廷的臉面。」
卸去了皇位,驟然之間,緊繃的心弦一下鬆開,渾身輕飄飄的,慵懶而從容。
獨孤漱溟坐在輦中,腰肢筆直,優雅從容的笑笑:「父皇,我給他們臉面,他們會給我臉面嗎?」
「這且要看以後了。」獨孤乾皺眉道。
他自認為了解這些大臣,可從今天承天大典的情形看,卻並不了解他們。
他原本的推測與獨孤漱溟一樣,都以為這幫大臣們會受不住頭頂上是女皇帝,直接掛冠求去,以顯抗議與不滿,還有高傲。
可這幫傢伙雷聲大雨點小,摘下的帽子又戴回去,最終僅僅走了兩人。
他料想中至少兩百人!
只有兩個毫不戀棧官位,選擇了氣節。
激憤之下不舍官位,恢復冷靜後更不舍!
所以這幫人最終不會逆上,最終還是選擇恭順。
這幫大臣們沒勇氣反對,軍中將領更不會反對,她在軍中的威望崇高無上。
大月的首位女皇帝其實已經坐穩皇位了。
看到這番情形,他心中百感交集,涌動著萬般滋味,實在不知說什麼好。
這樣的大臣,一旦大月面臨生死存亡,能放心相托嗎?
自己還真是高估了他們,往日的信重何其可笑!
想到這裡,他嘴名露出自嘲一笑。
回到神京時,大道已經被灑水除塵,紅泥鋪路。
兩邊人群涌動,個個伸長脖子探頭探腦,想看清楚首位女皇帝的模樣。
兩邊各站兩層護衛,防衛森嚴,死死擋住人群往前涌動,不讓越線一步。
這些都是精銳之士,個個昂頭挺胸,於有榮焉。
清溟公主殿下可是軍中戰神,女武神,智謀無雙,所向披靡從無敗績。
縱使她是女兒身,卻比男人更強百倍。
看諸多皇子哪一個能比得上清溟公主殿下的?
她做皇帝,再妥當不過,先皇敢開天下之先,傳位於公主殿下,當真聖明!
獨孤漱溟頭戴日月冕,身穿龍袍,靜靜端坐,六名力士抬的步輦紋絲不動,日月冕的珠簾都不晃動一下。
正面看不清她玉臉,側面卻能看得到。
僅僅是側臉已經是絕代風華,與曼妙身姿相合,再配以雍容高貴與威嚴肅重,更增幾分風采。
再加之她大宗師的修為深厚,氣度宛如實質,給眾人強烈的衝擊力,令她照人風采直透他們心底,忍不住讚嘆。
「見過皇上!」有人在人群里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