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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冕眯著眼睛,沉默無語。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候機大廳的一個角落裡有人影閃動,動作標準而熟練。

  一起出發的人在楚知希的組織下正在無實物的演練著穿脫防護服。

  防護是重中之重,能不能從天河活著回來,很大程度上要看防護的水平與認真程度。

  「吳老師。」馬修德有些難以啟齒,但只剩下二十分鐘,有些話不當面問,以後更問不出口。

  「馬院,怎麼?」

  「這幾天我心跳的厲害,感覺室上性心動過速。」馬修德戴著外科口罩,哈氣向上涌,眼鏡上不斷有水霧出現。

  他乾脆摘下眼鏡,「這是我出生、記事以來遇到的最難的一次。」

  「您說就在天河市經停,然後就感染了,是不是那座城市已經完了……」

  「別瞎說。」吳冕看著裝卸人員固定各種貨櫃,說道,「再難,還不是得過?這世上就特麼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唉。」

  「馬院。」吳冕提高了一些音量。

  「啊?」

  「說句難聽的,您有選擇麼?」吳冕問道。

  「……」

  「我可以認個慫,以後去麻省,老老實實當我的工具人。等奧文·羅斯柴爾德進入美聯儲,我要是換了國籍,所有新藥都得從我手裡過,您認為我的生活會比國內差?」

  馬修德心情複雜。

  「放心吧。」吳冕冷峻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因為戴著外科口罩,臉部表情看的不是很明顯,只能在他的眼角看到冰冷的笑意。

  笑容裡帶著無盡的倔狠。

  「怕,肯定是怕,但該做事還是得做事。」吳冕道,「歷史上類似的事情多了去了,你看華夏滅亡了麼?

  注意好醫護人員的防護,最近大家情緒波動肯定很大,剩下的看國家的力度。」

  「吳老師,您也一定要小心。」馬修德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千言萬語最後還是變成了珍重二字。

  「放心。」吳冕道,「我也怕死。」

  馬修德差點脫口而出——那您留下來。

  他強行忍住,沒說出口。

  「觀察了一天多,發現病毒有一定的改變。」吳冕說道,「從天河市經停的患者病情很重,但接下來傳染的患者家屬暫時看著還算平穩。」

  「吳老師,那是不是意味著沒問題?病毒的毒性會越來越弱?」

  「有可能。」吳冕說道,「但主要看命。」

  看命……馬修德感覺吳冕這話要比西北風還要冷。

  「真的是看命。」吳冕背著手看著貨機,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道,「西班牙大流感,第一次爆發的時候就比普通流感稍微強一點。但是當年秋季,流感病毒變異,死亡率暴漲,以青壯年為主。」

  「您的意思是經過變異,可能毒性加強,也可能毒性減弱?」

  「嗯。」吳冕應道:「我也犯了錯誤,希望毒性能減弱,所以觀察兩天的輕症患者症狀沒加重、血氧飽和度平穩,我就已經信了。這種主觀臆想,在自然科學的研究中要不得。」

  「要是那樣,該有多好。」馬修德喃喃說道。

  「慢慢來吧,我估計短期之內應該不會有特效藥。」吳冕道,「說實話,我也很迷茫,但總要做點什麼。」

  「雙黃連沒用?」

  「有用。」

  馬修德眼睛一亮。

  最近自從天河市的疫情加重後,各家藥店的雙黃連已經脫銷。要是有用的話,醫院似乎還有一些存貨……

  「可以當做安慰劑用,作為對照組。」吳冕隨即敲醒馬修德。

  「……」馬修德無語。

  這都什麼時候了,吳老師怎麼還和自己開玩笑呢。

  「馬院。」

  「啊?」

  「你自己小心。」吳冕第一次稱呼馬修德為你。

  馬修德怔了一下。

  「自限性疾病需要免疫力抵抗的疾病,年輕人總是有優勢。」吳冕道,「我能預見到你和薛院最近一段時間會很忙。」

  「沒事,我能扛得住。」

  「希望吧。」吳冕道,「說多了沒用,真要是任務壓下來……有什麼事兒咱們每天溝通,商量著來。我在天河市,那面的一些措施肯定經過嘗試,是比較適合現有情況的。」

  「嗯。」馬修德聽吳老師不光說病毒,連連點頭。

  他最擔心的就是大家都想做什麼,可是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丫頭,準備登機。」吳冕拿起手機,給楚知希打電話說道。

  很快,貨運大廳里一列隊伍走出來。

  「馬院,我出發了。」吳冕回身,敬了一個軍禮。

  「保重。」

  「您也是。」

  吳冕腳上大頭皮鞋踩在雪地上的咯吱聲傳來,像是針一樣刺在馬修德的心上。

  這算是離別麼?

  他能回來麼?

  還有重逢的那天麼?

  無數問題在馬修德的腦海里浮現出來。

  被社會毒打了幾十年的他。

  在這樣的夜晚。

  忽然也莫名的文藝起來。

  「吳老師!」馬修德大聲喊道。

  吳冕側頭,看了馬修德一眼。

  「保重啊!」

  吳冕抬起右手,輕輕揮舞。

  像是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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