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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不到……想不到……」

  懊惱,絕望,難以置信……複雜無比的情緒交織在他心頭,讓他一時間心亂如麻,就連體內的能量都有些激盪,周圍的海水不安地動盪起來。

  然而,到了這時候,一切早已成了定局,不管說什麼,想什麼,都已經晚了。

  就在穆戈爾·怒濤晃神的時候,兩尊傀儡雕像就已經朝著他沖了過去。

  恐怖的威勢伴著凌厲的攻擊齊齊而至,就像是蘊含著偉岸無匹的浩瀚天威,如同雷霆震怒,威壓之盛,難以言表。

  穆戈爾·怒濤頓時就再也沒了想七想八的機會。

  在兩尊雕像的聯手攻擊下,他這位曾經雄霸一時的西海海王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艘小柵板,不過片刻的功夫就在狂風颶浪的磋磨下變得風雨飄搖,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觸礁沉沒。

  北海海王阿瑟·冰川臉色大變,下意識地想要過去幫忙。然而,半神級傀儡雕像的戰鬥力實在是太彪悍了,還沒等他衝到穆戈爾身邊,就被一具雕像隨手拍成了重傷。

  一刻鐘後。

  「嘭~」

  一聲悶響,西海海王健壯的身體重重地砸在了早已被海妖一族鮮血染紅的白沙灘上。

  激盪的能量帶起無數亂流,白沙灘上的沙礫都被攪得翻騰起來,硬生生在他身體下方製造出了一個深坑。

  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他胸口和腹部兩處有兩道致命的傷痕,傷口處不斷有猩紅的血水像噴泉一樣洶湧噴出。隨著鮮血的流失,穆戈爾·怒濤的生命力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流失,不過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他的臉色就已經蒼白得近乎透明。

  毫無疑問,等鮮血流盡,就是他命隕之時。

  沒有人能救得了他。

  看著他狼狽的樣子,海歌公主神色複雜地嘆了口氣。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走到這一步的。

  「想不到……我穆戈爾·怒濤自以為算無遺策,卻終究……咳咳,還是棋差一招……」

  穆戈爾·怒濤嘴裡不斷有血沫湧出,他卻像是根本感覺不到一樣,定定地看著頭頂蕩漾的海面,嘴裡無意識地喃喃自語。

  意識迷離間,他的心神有些恍惚,竟不自覺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往事。

  那時候,他還是個意氣風發的少年,一身的傲骨嶙峋,總覺得這世上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總覺得海妖一族就是這海洋的霸主,是位面上最強大的種族,不管是人類,還是大陸上那偏安一隅的精靈族,都根本不能跟海妖一族相提並論。

  這種想法,貫徹了他整個少年時代,直到……他完成成年禮,正式成為西海繼承人,獲准進入怒濤家族的禁地觀摩歷代祖先留下的手札和典籍。

  慘痛的歷史歷歷在目,他的驕傲就那麼毫無預兆地被碾了個粉碎。

  那是他人生的轉折點,從那以後,他就立志要改變這一切。他努力經營西海,努力修行,努力將整個海妖一族擰成了一股繩……終於,他距離成功只剩下了一步之遙。

  然而,這一步之遙,最後卻成為了天埑。

  他失敗了。

  難道……他真的錯了嗎?

  「穆戈爾兄弟!穆戈爾兄弟!你醒醒!」直到這時候,北海海王阿瑟·冰川才終於找到機會衝到了穆戈爾·怒濤身旁。

  他手足無措地跪在他身旁,不斷從儲物戒里掏出各種各樣的止血藥劑和療傷藥劑往他身上丟,試圖幫他治療。

  這會兒,什麼威嚴,什麼氣度都已經被他拋在了腦後,他茫然無措地就像是個孩子,就連兒子卡倫·冰川擔憂的勸解他也完全聽不進去。

  然而,半神級傀儡雕像造成的傷勢氣勢這麼容易治療的?

  那絲絲縷縷的法則之力就如同附骨之疽般纏繞在傷口上,普通的療傷藥劑根本無濟於事。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穆戈爾·怒濤就已經面如金紙,奄奄一息。

  「哎~」

  東海海王格雷厄姆·海歌讓黛希瓦·海歌扶著他走到了穆戈爾身旁,見狀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說我固執,你又何嘗不是?你後悔嗎?」

  「後悔?咳咳~怎麼可能?」

  穆戈爾·怒濤本來已經意識模糊,聽到這話,卻像是迴光返照一樣清醒了過來,慘白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容。

  他咳嗽了一陣,好不容易才艱難地喘勻了氣息:「技不如人,棋差一招,我認了。但為了海妖一族的將來,哪怕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麼做。」

  聽到這話,老海王沉默了。

  或許其他人會不明白,不理解穆戈爾為什麼這麼說,但他明白。也正因為明白,他才沉默。因為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麼,穆戈爾的信念都不會動搖,根本沒有意義。

  黛希瓦·海歌安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見他們說完了,這才開口:「穆戈爾叔叔,你還有沒有什麼要交代的?」

  聞言,穆戈爾·怒濤劇烈地咳嗽了一陣,又嘔出了幾口血,這才艱難地開口道:「我走後,你嬸嬸那邊,就拜託,拜託你照顧了。」

  「好。」

  黛希瓦·海歌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阿瑟。」

  「在。我在。」北海海王阿瑟·冰川連忙應了一聲,「穆戈爾兄弟,你想說什麼?」

  「不,不要……怨,老,老哥……」

  穆戈爾·怒濤張了張嘴,努力想要把話說完,喘息聲卻越來越粗重,眼裡的神采也越來越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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