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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於半年之前,如今的解游遲除了尚未醒來,一切都較過去好了許多。

  原本清瘦的臉頰豐潤了些許。

  白得幾近透明的膚色,也染上了薄薄一層紅暈。

  蒼白的唇色不復存在了。

  曾經孱弱的身軀,經過雲夢兮這段時間的貼身照料,竟也瞧著偉岸了不少。

  穆星洲和阿誠每一日都見證著解游遲身上神奇的變化。

  就仿佛枯木逢春一般,勃勃生機自解游遲體內散發出來。

  近些日子,解游遲已經可以短時間脫離房內所燃的藥物,這簡直可以說是奇蹟。

  如今,就差清靜散人的出現。

  雲夢兮相信,解游遲一定會再醒來。

  他們都在等待,眼看著約定之期愈來愈近,可無垢樓依舊沒有清靜散人的任何消息。

  就連雲夢兮這個嫡傳弟子,都無法聯繫到清靜散人。

  隨著日升月落,眾人心中的不安也隨之擴大。

  直至,一個消息傳來。

  阿誠看著雲夢兮,也聽見了她方才所說的話。

  這一刻,他不知該不該將得到的消息告訴雲夢兮。

  穆星洲搖了搖頭,終究還是選擇走了過去。

  見穆星洲出現,雲夢兮立刻站了起來。

  「穆大夫。」

  穆星洲抱拳行禮道:「夫人。」

  「師父有消息了嗎?」雲夢兮焦急不已。

  穆星洲搖了搖頭,卻說出了另一個消息。

  「夫人,新帝登基了。」

  雲夢兮驀然瞪大了雙眼,新帝登基了!

  這怎麼可能。

  不過半年,難道……

  「夫人莫要誤會,太上皇是主動禪位給陛下的。」穆星洲說著,看了看依舊毫無意識的解游遲,「少樓主恐怕也沒想到這一層。」

  雲夢兮垂下眼眸,視線落在解游遲的眉眸之間。

  是啊,他一定沒想到,宣帝竟然會直接禪位。

  如今,連她也不知如何是好。

  「夫人,與清靜散人約定的時間,只有七日了,倘若……」

  穆星洲這樣一提,雲夢兮的心再一次抽緊了。

  七日之後,如果她的師父依舊不出現,那……解游遲的意願,她該不該執行。

  雲夢兮緊緊地握住解游遲的手。

  良久才道:「先為他施針。」

  穆星洲點了點頭,這才和阿誠將解游遲移入房內。

  房內依舊燃有火盆。

  阿誠扶著解游遲,雲夢兮親手替解游遲除去衣衫。

  她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解游遲。

  他的身子也不似過去那般蒼白無力。

  只是,曾經的傷與那日的箭傷在他胸前與背後留下了痕跡。

  雲夢兮還記得自己第一次看見時,心中的震撼。

  那一次,他險些身死。

  而這一次……若不是賭命,此刻的解游遲早已是一捧黃土。

  是怎樣沉重的傷勢,單從傷口便能看出。

  雲夢兮的指尖輕輕撫過那猙獰的疤痕。

  她跪在解游遲身後,讓他依靠著自己的身體。

  解游遲的頭輕輕地靠著雲夢兮的頸間。

  緩慢地呼吸噴灑在雲夢兮脖頸的肌膚上。

  金針入體,解游遲的身體立刻開始滲出汗珠,呼吸像是被刺激了一般,變得沉重起來。

  雲夢兮眼看著他胸膛起伏的力度變得激烈起來。

  「夫君。」雲夢兮緊了緊手臂,這一日又一日,即便見過了無數次,她的心依舊難以承受。

  承受這種景象。

  想到解游遲必須依靠外力吊著一口氣,她的心說不出的複雜。

  有不舍,有不甘,更有無盡的疼痛。

  金針在解游遲胸前的穴位上不斷震動,似乎在與天搏鬥,為解游遲留下一點生機。

  過了多久,雲夢兮也不清楚。

  直至穆星洲收針時,她才能感到脖頸的肌膚處是解游遲綿長的呼吸。

  可這種感受,唯有一次。

  而後,他的呼吸又再度回到將斷不斷,難以察覺的地步。

  「夫君。」雲夢兮輕輕地摟著解游遲。

  阿誠立刻將打好的熱水送了過來。

  之後,便是雲夢兮每一日必須為解游遲所做的。

  洗浴擦拭、渡水餵湯。

  解游遲能一日一日有如此明顯的變化,是因為雲夢兮的出現。

  每日三餐,口對口的餵他湯水,才使得解游遲枯槁的生命展現出新的生機。

  七日時間過的很快。

  可每一日的翹首期盼終究還是落空。

  雲夢兮的心沉了下去。

  她真的不忍心,在解游遲出現生機之時,親手扼殺。

  穆星洲和阿誠來了。

  陸昊空和納塔爾來了。

  雲文翰夫婦也來了。

  就連曾經的帝王至尊,此刻也留在門外。

  所有的人似乎都在等她的決定。

  房內唯有雲夢兮與解游遲。

  她摟著懷中沉睡的解游遲,呼吸著為解游遲延續生命的濃郁藥味,淚水卻順著臉頰落入解游遲的鬢髮之間。

  「夫君,我該怎麼辦。」說著,雲夢兮便俯下身,用自己濕潤的臉龐緊緊地貼著解游遲的臉頰,「我舍不下你。」

  「我們再等一段時間好嗎。」雲夢兮呢喃著。

  斷斷續續的話語聲透過打開窗欞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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