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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子,我能不能坐你旁邊?”
小太陽綾子很搶手,剛坐在位置上就有人想和她同桌。太宰拎起書包扔在綾子同桌的位置上,直接打斷綾子的回答。
“不可以,我坐這裡。”太宰露出微笑,把人逼退。
等男同學垂頭喪氣的走了,綾子拉住太宰的校服袖口。
“治治,你不能這麼說的。”
太宰沒說話,嘴角公式化的弧度逐漸拉平變涼,他正準備扯出被綾子抓住的袖口。
“你應該說——綾子想和我同桌,你說話一點都不體貼,會被欺負的!”
綾子依舊是學一個詞就瞎用,詞不達意的表達自己觀點,但太宰卻聽懂了。
“你自己說。”
“嗯!我想和治治同桌!”
“……”
等了半天沒得到回應,綾子又重複一遍,這次比上回大聲:“我想和治治同桌!”
“好。”
5.
太宰的智商高,學什麼都很快。
通常別人還在苦思冥想不得其法時,太宰已經放下筆做其他事了。
越長大越發現自己與同齡人的差距,不僅是智商上,更是思維方式和理解力上。
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這有什麼意義呢。
死亡不是活著的對立面,但觸摸死亡的確可以更好的感受“活著”。
“治治,你又發呆,放學回家啦!”
“不是說要吃冰激凌?”
“昨天有自己做,今晚來我家吃呀。”
至少,太宰暫且在綾子身上看見活著的樣子。
6.
如果說世界彩色的,那父母離婚是顏色抽離的開始,而母親逝世就是天真的終止。
她眨著眼茫然的站在墓碑前,墓碑上是母親生前優雅得體的笑顏。她還未意識到死亡的真正意義。
母親離開的突然,卻又並非毫無預兆,她的身體逐漸衰弱,每頓餐前總要吃一大堆藥物。
所有人,不論真情還是假意,都對母親的‘死’悲痛欲絕,形形色色的痛苦表情讓綾子感到不安。
她緊緊揪住太宰的衣角:“治治,‘死’是什麼?”
不知名的情緒在心中翻湧,太宰露出惡質的微笑:“是你喊母親,再不會有人回應你。”
面色麻木的綾子聽見這句話,呆愣著站立許久,淚花突然在她的眼眶裡打滾,簌簌往下流。
亮晶晶的琥珀灰暗下來,白嫩的包子臉掛著淚珠,瘦弱的肩膀哭的一抽一抽。
“母親…媽媽嗚嗚……”
柔軟光澤的睫毛被打濕,低低垂下遮住通紅的眼眶。
太宰突然覺得很無趣,他輕聲說:“別哭了。”
“嗚嗚嗚嗚……”
小孩子粘膩、細弱的哭腔讓太宰心煩,他扯下綾子揪在他袖口的手,伸手狠狠捂住綾子的嘴。
鳶色的眼睛裡虛浮的碎光沉寂,與眼底深譚的堅冰碰撞,竟蘊出黑色的溫柔。
“不許哭。”
滾燙的水珠從睫毛下溜走,砸在冰涼的手背上,綾子努力睜大眼,可水漬依舊不停在眼底蓄積。
捂住嘴的力道變輕,綾子揮開太宰的手,把臉狠狠埋在他肩上:“我就哭,嗚嗚嗚嗝,嗚哇……”
傷心的大人用手絹擦拭著眼角的珍貴淚水,懵懂的孩子站在角落號啕大哭。
7.
時間的走動向來在別人提醒後,才猛然驚覺——原來過去這麼久了。
綾子站在廁所隔間裡,靜靜聽著女生間的小八卦,是關於她和太宰的。
“年級所有情侶,只有櫻谷和太宰這一對從沒被點名批評過呢。”
“兩個人都是學霸,又長的好看,老師才不會多管閒事。”
“說起來櫻谷喊太宰的名字好可愛啊!”
“噗,我也可以啊雲美,云云云云——”
女孩子打趣的聲音漸遠,綾子抿著嘴唇手指發涼。從小喊到大的名字她從沒覺得不對,太宰對綾子來說不僅是玩伴,更是凝刻對方成長的友人。
別人誤會沒關係,但太宰不可以。櫻谷綾子已經失去很多,剩下的她一個也不想丟。
放學。
往日比誰都積極的綾子,慢吞吞的收拾書。太宰的書包背在左肩,倚著桌子等她。
“治、太宰,你先走吧……”綾子嘴唇囁嚅,你先走這幾個字幾乎壓在喉嚨底。
太宰把手搭在綾子肩上,居高臨下的陰影將其完全籠罩,他在綾子耳邊輕聲問:“你說什麼?”
“……對不起,治治你再等我一下。”綾子慫慫的鼓著臉,回想起生理期偷吃冰激凌被太宰抓住的恐懼。
“嗯。”太宰低頭,嘴唇在綾子臉上輕蹭兩下,拎起她的書包一起背在肩上。
綾子摸著臉表情呆愣:“咦…?”
“我餓了。”太宰揉著綾子的發頂,聲音裡帶著淺淺的委屈。
“那我們快回家。”
8.
時光穿越記憶長河,歲月的細沙被打磨的閃閃發亮。
浪漫的七夕夜,綾子捧著男朋友送到花,坐在自家後院的鞦韆椅上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