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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羽挑眉,看了我與於閒止各一眼,“呵”了一聲:“瞧不出來,兒子都這麼大了。”

  於閒止對阿南道:“這一位是我遠南的大元帥,將軍沈羽,從今以後,他就是你的武藝師父。”

  沈羽瞥眼去打量阿南,懶洋洋地道:“骨骼還不錯,但人太小,底子也不大好,做我的徒弟差了些,勉強夠格給阿青當個徒弟。”

  他引手為枕,靠迴廊柱上,對阿青道:“你去試試。”

  阿青漠然點了一下頭,放下手裡的劍,步入院中,從地上隨意撿了根細木枝,對阿南道:“碰到我算你贏。”

  阿南雖已從慕央那裡學得幾招,多數為自保,他才三歲,從未真正與人比試過。

  他轉回頭來看我,似乎在猶豫著該不該出手,可憐巴巴的模樣。

  我沖他點點頭:“去試試。”

  阿南於是握緊手裡的木劍,全神貫注地看著前方,雙腿微一下蹲,逕自便往阿青奔去。

  然而那劍鋒還沒碰到阿青的衣角,便被他一木枝輕巧挑飛。

  如此又試了十餘回,阿南均鎩羽而歸。

  沈羽喊了停,他慢吞吞步下迴廊,順手撿了條更細的木枝,忽然出手,快疾如電,凌厲如鋒,還未待我看清,阿南手裡的木劍便被細木枝斬為兩節。

  沈羽將細枝一拋,負手看著阿南:“你才三歲,用劍為時過早,明日卯正,空手過來。”

  離開別院的一路上,阿南的神色十分沮喪。

  躊躇了許久,他仰頭問於閒止:“爹爹,阿南是不是做得不好?”

  於閒止淡淡一笑:“不,百折不撓,堅持不懈,你做得很好。”

  “可是……”阿南嘟著嘴,垂下眸,“阿南連阿青哥哥的衣角都沒碰到。”

  “因為他很厲害。”於閒止俯身,看入阿南的眼,“他從三歲起便跟著沈羽學武,至今已逾六年,自然技藝精湛。”

  “哦。”阿南悶悶地應一聲。

  於閒止又道:“所以只要你腳踏實地,循序漸進地努力,日後便可以做得與他一般好,甚至更好。”

  “當真?”阿南抬起頭來,雙眸燦亮。

  於閒止點頭:“當真。”

  阿南歡呼一聲,自院中找了根小木枝,拉著莫白去練武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與於閒止道:“他還年幼,尚未真正明白事理,你怎麼這就讓他跟著沈羽和阿青了?”

  於閒止道:“有什麼關係?敗而不餒,勝而不驕,生而為人,承認旁人做得比自己好,有的地方就是比自己強,然後見賢思齊,取法乎上,如此才能永進不退。”

  我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沈羽和阿青的身份太過敏感,阿南實不該這麼早與他們接觸。”

  他們是遼東人,曾是遠南的仇敵,而今帶著浩浩蕩蕩兩千人來投奔遠南,待拿下桓,便成了首屈一指的功臣。可人有親疏遠近,歷史根源難以抹去,到那時,遠南的宗室與沈氏之間如何相融?新臣與舊臣之間如何平衡?阿南這么小就拜了沈羽為師,夾在各方勢力的中間,又當如何自處?

  “這你就更不必擔心了。”於閒止卻失笑,“打江山難,治江山更不易,等阿南長大,宗族外戚,功臣良將,黎民蒼生,都是他肩上的擔子,與之相比,區區一個沈羽一個沈青,又算得了什麼?他必然降伏得了。”

  至七月,暑氣更盛,連小河洲一帶都變得炎熱難耐。

  按照原定的行程,大皇兄的儀仗目下應當已到小河洲了。可上個月消息傳來,說皇后忽然身子不適,儀仗要在中州暫留幾日。

  大皇兄南行為的是政務,可蘭嘉同行,則只是為了來與我見上一面。

  得知她有恙,我心中憂急,恨不能騎上快馬奔赴中州去探望,哪知沒過幾日,等來的卻是一個喜訊——蘭嘉已有了快兩個月身孕。

  皇嗣事關國祚命脈,蘭嘉馬虎不得,只能暫在中州住下,等到胎像穩了啟程返京。

  初聞這個消息,我一時又喜又憾,喜是為了我新添的侄子,憾則是因為想到我與蘭嘉分別近四年,好不容易有了重逢的契機,卻要因這身孕錯失。

  大隨兵戈將止,遼東徹底覆滅後,遠南從平西撤軍,慕央不必再鎮守小河洲關口,轉行往東,帶兵去收復濟州失地。北面,蕭勇如法炮製,在平西李氏一族被押解上京後,調重兵守住西北各個重鎮。

  自此,大隨再無遼東與平西。

  這一場因藩禍而起的紛繁兵亂,終於即將休止,軍疲而國憊,一切都百廢待興。

  然而,大隨的戰火歇了,四海之內卻硝煙未散。

  七月初,於二公子被桓軍重傷,退守邊界,幸好有義軍掩護才保下一命。但二公子的兵一退,桓軍迅速形成守勢,只守不攻,將整個桓境圍成鐵桶。

  沈羽道:“桓這麼個守法,算是出奇制勝,也算狗急跳牆。”

  於閒止問:“怎麼說?”

  “桓內憂外患,卻有一個制勝點——他們知道遠南的攻勢也堅持不了多久。這麼守下去,守住了,外頭裡頭的火一起撲滅;守不住,他們無力再戰,一盤散沙,一擊即潰。”沈羽看著軍陣圖,雙手一攤,“這與大隨當年月涼山告急,朱煥帶兵突圍的道理大同小異,尋求破口,撕開破口,然後長驅直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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