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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何可憐兮兮地抱住身上蔽體的紅色裙子,無語凝噎地看著檀伽湊了過來,溫溫柔柔地往他手裡塞了一隻破碗。
又看見秋晴蹲下身來對著他嘆了口氣。
陸長天就過分了,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嘲笑的聲音如魔音貫耳。
沈星何嘆了口氣,嘴裡一包煙就自然噴了出來。
「為什麼大師兄結嬰的雷劫看起來如此兇狠?我從前見衛拂青結嬰時,並沒有這般淒涼。」秋晴實在是沒忍住,小聲說道。
沈星何一臉幽怨,不願多說。
沈黑土也挺好奇這事的,道:「我們那時候挨雷劈也不這樣啊!」
秋晏懷裡剛醒過來的小燈泡一抬頭就看到了焦炭一樣的沈星何,當時毛都炸了起來,發出驚恐的吼叫,轉頭把臉埋進了秋晏胸口。
然後小燈泡就被檀伽從秋晏懷裡拎到了自己懷裡。
秋晏很緊張地也問道:「不會將來我結嬰的時候,也要這麼遭雷劈吧!?」
剛才還在嘲笑沈師兄,現在秋晏卻笑不出來了,如果註定有那麼一出,她想想就有些害怕。
檀伽解除了大家對此事的疑惑,他面含笑容,說道:「不會,你沈師兄這樣,純粹是他總是壓制修為,強行不進階,有違天道常理。」
所以,是沈師兄自己作的死。
秋晏聽到將來自己不會這樣遭雷劈,當時就鬆了口氣。
美女不能被這樣折磨!
秋晏餘光里看到姐姐和陸師兄都鬆了口氣,顯然,大家都不想變成沈師兄第二。
畫卷的金光越來越強盛,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逐漸被吸引了過去。
秋晏看到那畫卷徹底展開,裡面飄出了一道道泛著金光的神魂。
他們大多神情茫然,卻又對著那些被沈師兄召喚出來的劍共鳴著,顯然,這個世界裡,他們如今唯一熟悉的,便只有那一把把劍。
男女老少,皆有,一一出現在畫卷之上。
沈黑土看著這其中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當時就跪在了地上,掩面哭了起來。
這其中有真正的掛在牌位上的沈家老祖們,也有與他當年同輩甚至小輩的沈家人。
秋晏看著黑土前輩哭得悲愴,心裡也生出了濃濃的傷感來,方才笑話沈師兄的心思這會兒是沒有了。
沈星何對眼前的狀況還搞不清楚,但是他看到了老祖跪了下來,忙跟著跪在了他身邊。
劍鳴之聲越發清亮,連綿不絕,有不少劍從不停環繞著沈星何的劍流之中穿出,停住在了那些茫然四顧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魂魄旁。
這一幕,竟是讓秋晏的眼眶忽然就濕潤了。
沈黑土哭到一半抬起頭來,看到眼前站著的那一男一女正在打量身邊長劍,當時轉頭就看了一眼沈星何,一巴掌拍在他腦殼上。
「見過你祖祖祖奶奶和爺爺還不快行禮?!」
這一拍大約是太過用力了,直接把沈星何被劈焦了的爆炸頭薅下來一團頭髮。
秋晏:「……」
秋晴:「……」
檀伽:「……」
陸長天:「……」
剛甦醒過來穿好衣服恍恍惚惚沉浸在『自己禿尾巴的樣子被秋晴看到了不想活了的』情緒里的明胤:「……」
小燈泡茫然地用爪子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沈星何有些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腦殼,但還是聽了老祖的話,對著前面的兩道魂影扣頭,聲音聽話地喊道:「沈家小輩星何見過祖祖祖奶奶和祖祖祖爺爺。」
然後,秋晏就看到那一男一女整齊劃一,速度驚人地從沈星何面前彈到兩邊。
祖祖祖奶奶說道:「別別,老娘還沒那麼老!」
祖祖祖爺爺說道:「祭拜也不帶幾隻烤雞來,是沈家人嗎?!」
沈星何:「……」
沈黑土:「……」
沈星何略有些無措地仰起頭,然後,祖祖祖奶奶和祖祖祖爺爺就看到了他那張和他們多少有些相似的臉。
準確地說,是和沈家人都神似的一張臉。
其他本來還渾渾噩噩或者在看劍的沈家魂魄一下子都湊了過來,你一言我一句的七嘴八舌。
「倒還真的長了一張沈家人的臉啊!」
「哎,被關在這破畫卷里這麼多年了,終於看到個活的沈家人!」
「所以是誰的孩子?當初年輕力壯都出去戰死了,家裡就我們這些老弱病殘,難不成,當初有活著逃出去的?」
「我想想,莫非是小黃豆家成天只會哭的那個小崽子的後代?」
「說不定,當時小黃豆把那小崽子送出沈家了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
「這當然活了,這不就在眼前?!」
沈星何是一句都聽不懂,只能低著頭做個老實人。
一旁的沈黑土抹抹眼淚,其實也不知道沈星何是沈家哪一脈所出,橫豎反正是死如今活著的唯一一個沈家人就對了,他咳了一聲出聲打斷了眼前那一群人:「大家,先靜一靜。」
沈家人被沈黑土這一聲給打斷了,注意力也就吸引了過去。
沈黑土悲愴得挺了挺胸膛,握緊了手裡那把劍刃都卷了起來的長劍。
沈家人看到了沈黑土斷了的右臂,也有人認出了那把劍,更有人認出了沈黑土的那張臉。
空氣里一下靜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