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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道友就此放開與天地本源的關聯,我自然會留道友性命。」

  鴻鈞笑道:「這般大話,莫非只是為拖延時間?」

  李長壽笑道:「拖延又能等來什麼時機?此時憑藉這條解空大道,道友已無法將我徹底抹殺,只能封禁,而這不過是我一個假身。

  我確實有充足的準備,可以強行鎮壓道友,此時不過是……念些舊情。

  道友其實不算兇惡,只是掌控天地慣了,對生靈少了敬畏之心。」

  「敬畏?談何敬畏?

  生靈不過草芥,貧道也不過蜉蝣,天地才是永恆。

  是這天地造就了生靈,給了生靈容身之所,生靈卻以私慾不斷掠奪天地,讓這天地不堪重負。」

  「道友就是最大的掠奪者吧。」

  「不,」鴻鈞凝視著李長壽,「貧道並未掠奪。」

  「只是掌控?」

  「掌控有何錯?」

  鴻鈞如此反問,又道:「天地需要一個掌舵者,生靈需要一個監護者,天地與生靈之間需要的並不是均衡,而是劃清界限、彼此敬重。

  若無貧道,這天地早已失控,根本不會有今日!」

  李長壽辯駁道:

  「並未發生之事儘是虛妄,道友拿此時天地作為自己的道果,未免有些太過自大。

  而今天地間,固然是按道友給的劇本走到了今日,但所發生的一切,除卻這個劇本的框架之外,都是生靈在向前行走。

  甚至,這天地、三界生靈有很多次機會,去走更能和諧共處的方向,卻被道友修整到了這般地步。

  這不是掌舵,也不是監護。

  這是給天地以枷鎖,給生靈以囚籠,所要滿足的,不過是道友那份爭強之心,不過是道友心底的私慾。」

  鴻鈞道:「生靈之力就如你老家古時的黃河之水,若無堤壩鞏固,早已泛濫成災。」

  李長壽道:「可黃河堤壩自下游平地而起,懸於地面上,黃河之水若再泛濫,後果不堪設想,與其給予堤壩,不如防護上游水土。」

  鴻鈞又道:「黃河渾濁,本就是生靈活躍的後果,生靈的貪婪造就了那片赤黃的高地。

  又如那條南邊的大河,生靈逐水而居、占據河道附近沃土,洪水侵漫又如何能怪河流不義?」

  李長壽話語一頓,言道:「可天道並非河堤,道友偷換了概念。

  道友的天道護持的是天地,護持的是那條河本身;

  而河堤的存在,是為了保護沿河百姓。

  一場洪水是天災也是人禍,生靈掠奪自然、得了自然的報復,這也是生靈之道的均衡之理。

  生靈與自然的關係本就難以一言以概括,這也是生靈應去尋找的答案。

  動態中找尋平衡,變化中探索路徑。

  我並非覺得生靈所求便是對的,也不覺得生靈所做便是正確,試錯必然需要付出代價,但總好過一潭死水、靜等腐臭。

  不對嗎?」

  鴻鈞笑了笑,搖頭道:「你我果真道不同。」

  「此時論道尚早。」

  李長壽做了個請的手勢,與鴻鈞一同端起茶杯,各自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言道:

  「還是此前的問題,你我不如再博弈兩陣。」

  「哦?」

  道祖笑道:「哪兩陣?」

  「第四陣,孫悟空大鬧天宮,」李長壽道,「就看他能否打入凌霄殿。」

  鴻鈞淡然道:「這無甚意義,你不過是想用這般形式,護住孫悟空性命,莫讓貧道直接打殺了這枚已壞了的棋子。

  道友,當真是性情中人。

  這般如何?貧道就與你看這場戲,看天庭局勢如何發展。

  若貧道出手干預,便是貧道輸了這一陣。」

  李長壽嘴角一撇,言道:「那我就占這次便宜了。」

  鴻鈞笑而不語,抬手點在面前的桌面上,其上盪起層層漣漪,現出了孫悟空昏睡的情形。

  竹屋中又安靜了下來,在等猴子睡醒。

  就這般過了片刻,道祖緩聲道:

  「你剛才提到了浪,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不好說,」李長壽道,「若是在上輩子遇到浪,我應該不會跟他有什麼交集。」

  鴻鈞笑道:「哦?是因羲和之事?」

  「不是,」李長壽搖搖頭,「我上輩子的朋友中,也有私生活不檢點之人,但那是他們個人的隱私。

  我雖然是個價值觀保守主義者,但並不會因此而斷絕往來。

  道友,如果我推測不錯,浪上輩子有些不得志吧。」

  「可以這麼說,」鴻鈞嘆道,「他當年對我說過前世之事,他總有些心意難平。」

  李長壽道:「所以自殺了?」

  「哦?」鴻鈞面露思索,「自殺?貧道倒是不知此事,他的穿越並非自殺吧。」

  李長壽笑道:「我是說浪前輩執意回返洪荒,與道友決戰,最後被道友聯手天道震死之事,這不是等同於自殺嗎?」

  鴻鈞笑了笑,嘆道:「他是我遇到過最棘手的敵人,最後他也是敗給了自己的一念之仁。」

  「對道友而言,浪前輩比我老師太清還要棘手?」

  「不錯,」鴻鈞道,「太清脾性如何我一清二楚,但太清不知貧道。

  貧道與浪互知根底,這是貧道最忌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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