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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長壽眉頭輕輕皺了下。

  鴻鈞道祖笑道:「在貧道安排中,天庭木公必有死劫,你若是能贏了這一陣,貧道就放過木公一馬,如何?」

  李長壽眼瞼低垂,淡然道:「師祖,不如還是尊重下木公,讓他該隕落就隕落吧。」

  「哦?」鴻鈞道祖略微有些不解,「為何?」

  「弟子做不到像師祖這般,可以隨意用旁人性命來做彩頭和賭注。

  師祖可以通過給生靈畫下命途,來約束生靈在天地間的活動,這是天道常做之事,最起碼還算有個章程。

  自然,這也非什麼好事。

  但師祖直接出手去定一個生靈生死……未免有些過分。」

  李長壽緩聲一嘆:「大概,這就是強者對弱者的絕對支配。

  天庭在堅持強弱生靈互不干預的理念,而站在天庭背後的師祖,卻隨意定天庭仙神的生死,這未免有些太過諷刺。」

  鴻鈞笑道:「洪荒自古如此。」

  李長壽道:「洪荒總該向前演化。」

  「規則便是強者和贏家來制定。」

  「師祖您對強者和弱者的定義未免太過狹隘。」

  「長庚,你會真的在意螻蟻性命?」

  道祖隨手點出兩隻茶杯、一隻紫砂壺,為李長壽倒了一杯茶,笑道:

  「真會在意嗎?

  其實不會,當你想要向前,一腳已經邁出去了,落腳點的螻蟻對你而言與土粒無異,你不會為了他們費勁收腳。

  長庚莫非只在此地說些冠冕堂皇的話,從而讓貧道動搖道心?

  想要變強,必死向生,是生靈的通性。

  哪怕你發自內心地想著,變強是為了去守護、去更好的犧牲,但本質上,不就是為了尋找對弱者時的快感與優越感。

  強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對弱者的壓迫和剝削,這種剝削變得更直接些,又有何不可?」

  李長壽不由沉默了許久,又笑了聲:

  「所以說,師祖您對強弱的定義太過狹隘。」

  「在洪荒不同於你老家,」鴻鈞語重心長地說著,「在這裡的變強,就是你的法力、你的神通、你的法寶、你的道。」

  李長壽道:「那按師祖所言,崇尚仙法,與我老家的崇尚錢財,又有什麼差異?」

  「兩者本質並無差異。」

  「師祖您錯了。」

  鴻鈞道祖話語一梗,皺眉看著李長壽,淡然道:

  「哦?錯從何來?你又如何定義對錯?」

  「師祖偷換了概念,」李長壽笑道,「仙,不應是你獲得了多少靈氣支配權,也不應是用你一拳能轟碎山嶽還是轟碎土炕來定義。

  像師祖您這般觀點,完全可以換一個評級的套路,見習鍊氣士、學徒鍊氣士、專職鍊氣士、鍊氣士導師、鍊氣士研究員、鍊氣士老研究員。

  對比師祖您為洪荒立下的修行體系,鍊氣、化神、返虛、歸道、元仙、真仙、天仙、金仙、大羅。

  兩者有什麼不一樣嗎?

  不過是對道的理解加深,對靈氣的掌控增強。

  這只是力量體系,其上不斷攀爬的,也不過是不同於凡人的鍊氣士。

  師祖,何為仙?」

  李長壽如此反問一句,卻不等道祖回答,便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仙於靈氣之中,取清、淨、空、靈之意。

  我自心逍遙,紅塵無所束,此為紅塵仙。

  天地自清淨,居高采朝露,此為出塵仙。

  仙是清雅、清正、空靈、自然,是生靈在追求生命境界的升華,是心與意的蛻變,是生靈與自然共處的妙境,並非修為高低所決定。

  路遇不平事,拔劍護幼弱。

  忠君守國門,為民請死命。

  王侯寧有種,人無分貴賤。

  此身雖微弱,燭火耀星辰。

  這些也是仙,他們是俠仙,而他們的故事,自然就是仙俠。

  師祖,您著相了。」

  鴻鈞道祖:……

  「這憑空博弈若不做,那貧道就當你輸了這一陣。」

  李長壽不由苦笑了聲。

  道祖淡然道:「此時這天地,還是貧道說了算;既然長庚你在意這些形式,貧道就換個說法。

  給你一個救木公的機會,你拿還是不拿。」

  李長壽皺眉凝思,林間再次陷入了靜寂。

  「拿。」

  「這不一樣嗎?」

  「這不一樣。」

  「呵,」鴻鈞輕笑了聲,拂袖掃過面前的石桌,「來吧,憑空博弈,商周輸贏。」

  李長壽苦笑更濃郁了些:「那木公豈不是死定了?」

  鴻鈞道祖笑道:「你做了如此多布置,商國此時勝算超過七成,何來這般喪氣的言語?」

  「哪來七成,不過一二成罷了,」李長壽嘆道,「道祖您合道之後,失去了很多東西,有些東西因為歲月太過久遠,您已不能理解。

  或者說,並不屑於去理解。

  罷了,既然師祖有這般雅興,弟子自當奉陪。」

  鴻鈞道祖頓時笑眯了眼,手中輕點,面前的石桌頓時浮現出了一副『立體』的山水圖虛影。

  無數生靈於其上凝成光點,就如同棋子般。

  真·沙盤遊戲。

  這第二陣,李長壽已是穩健地當做自己輸了。

  若如此,自己與道祖已是一比一打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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