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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帶我來的。」范聰拉開厚厚的窗簾,後面的水泥牆壁上被人用廉價水彩畫了一幅畫,有山、有水、有明媚的陽光、有永遠不會凋謝的鮮花,還有臉上帶著笑容的家人。

  陳歌的目光隨著窗簾移動,最後定格在窗框一側,那裡坐著一個小女孩。

  她一身紅衣,呆呆的望著水泥牆上的畫。

  「小布?」陳歌不止一次見過這個女孩,但每次女孩帶給她的感覺都不一樣,有警告、有陰冷,還有這次的無助。

  「咱們打電話的時候,就是她帶我走的。」范聰眼皮跳動,似乎現在想起當時的場景似乎還有些後怕:「那天晚上回來的不是我哥,而是另外一個人,真的不敢想像,我竟然完全沒有察覺到,還跟他在同一個房子裡呆了那麼久。」

  「你哥被影子替換了?」范聰說的話和陳歌之前的推測相吻合:「這是小布告訴你的?」

  「恩,我哥那晚根本就沒有回來,我現在也有些擔心他。」范聰坐在床上,破舊的床板發出嘎吱一聲響,仿佛隨時都會被壓塌。

  和他的體型比起來,床板顯得更外的小。

  「這些床都是給小孩子準備的。」范聰解釋了一句,偷偷看了一眼小布,他也擔心自己壓塌了床鋪。

  「給孩子準備的?」陳歌敏銳捕捉到了范聰話語中的關鍵詞:「你在電話里給我說,那個遊戲通關之後,小布進入了這棟建築當中,這棟建築很特殊嗎?它看起來內部構造和荔灣鎮的其他建築沒什麼區別啊。」

  「我也是聽小布說的,多年前荔灣鎮曾經鬧過傳染病,這棟樓是唯一被傳染病人避讓開的。」

  「唯一被避讓開?什麼意思?」陳歌不是太理解。

  「說來話長了,如果你完整通關小布的遊戲就會清楚一切,那個遊戲就是以荔灣鎮為背景的,真實還原了當時的荔灣鎮。」范聰攻略了所有支線,他清楚所有遊戲劇情:「人性這東西非常複雜,它可以如烈陽般犧牲自己為弱者帶來溫暖,也可能如深淵一樣,漆黑陰暗,沒有下限。」

  「傳染病爆發的源頭在荔灣醫院,醫院對疾病束手無策,那幾個病人自知活不下去,其中有人開始蓄意報復,將自己的血和其他東西偷放在水果和醫療器械上,很快傳染病蔓延開來。」

  「先是其他病人,然後是醫生,最後擴散到半個荔灣鎮。」

  「疾病肆虐,人心惶惶,很多出現病症的人就像是瘋了一樣,雖然沒有直接殺人,但無辜者卻因為他們而死,他們和那些殺人狂其實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當時整個荔灣鎮都亂了,唯有這棟樓不同。」

  「大樓修建以前是一個孤兒院,開發商以為東郊以後發展會非常快,買下了地,蓋了新樓,當時他們答應的很好,會為所有孤兒和工作人員建造新家,保留孤兒院的存在。實際建成後才知道,他們將地下一層和二層用來安置孤兒。」

  「疾病爆發後,孤兒院的所有工作人員嚴禁孩子出來,然後他們自己守在通往地下的入口處。他們已經做好了決定,不讓任何一個人進去,包括自己在內。」

  「過了一天一夜,上面來人,具體的解決方法沒人知道,網上也找不到任何信息,遊戲裡只說所有孤兒都被救了出去,沒有一人感染。」

  范聰說到這裡,聲音有些許變化:「說實在的,我很敬佩孤兒院的那幾個工作人員,他們可以說是荔灣鎮裡僅有的美好。」

  人是一種很特殊的生命,就算在最骯髒醜惡的環境當中,依舊可以開出善意美麗的花。

  「怪不得所有建築當中都有人形污漬,就這棟樓沒有。」陳歌弄明白了第一個問題,但隨後更多的問題冒了出來:「可是遊戲裡小布最後為什麼會進入這棟建築?代表她一心向善?」

  能推開門的人,都深陷絕望當中,自我救贖對他們來說難度極大。

  「你應該注意到地下室走廊上那些海報了吧?遊戲裡曾有一條支線是,有一對年輕夫婦進入荔灣鎮,他們找到了小布,並且把這棟建築布置成了小布的庇護所。」范聰竭力回憶著遊戲最後的幾個片段:「他們想要幫助小布,但要求小布必須要答應他們一個條件。」

  「條件?」陳歌知道範聰說的年輕夫婦就是自己父母,抽著熟悉的香菸,隨身攜帶鬼屋海報,恨不得全世界都來鬼屋玩,這隻有自己家人能幹得出來。

  「是的。」范聰回頭看向小布,見小布沒有任何反應這才繼續說道:「他們希望小布能成為他們孩子的影子。」

  「你詳細說說。」陳歌眯起了眼睛。

  「遊戲裡的對話你也見過,很難解讀,大概意思就是他們孩子的影子丟了,所以希望小布能夠成為自己孩子新的影子。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但遊戲上就是這麼寫的。遊戲當中小布沒有立刻同意下來,所以他們就在荔灣鎮修建了一個庇護所,說如果小布考慮清楚了就進入庇護所等他們,到時候他們會幫助小布解決掉影子。」范聰並不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對陳歌造成了多麼大的衝擊。

  「弄一個紅衣當影子,真虧他們想的出來。」現在小布進入了庇護所,說明人家已經同意做陳歌的影子,但自己父母不僅沒有按照約定除掉影子,反而把自己給弄失蹤了,這讓陳歌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小布:「不想那麼多了,只要能幹掉影子,不管是誰幹的,都算是完成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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