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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否認了?」趙太傅步步緊逼,咄咄逼人,「聖上跟璟王殿下沒什麼,這事可又有證據證明?」

  紀箏緩緩偏開頭,毫無遮掩地望著簾幕後的一處,嘆了口氣:「沒有就是沒有,朕用心證。」

  「知道了,是老身失禮了。」趙太傅彎腰行了禮,還未等他起身,聖上身側的簾幕猛地一陣晃動,一張鋒芒如月的臉從中探了出來,面色微青,一言不發地穿過整個政事堂而過,不顧身後傳來的小聲呼喚,離開了大堂內。

  來政事堂召見朝臣官員前,紀箏就已明確表達過兩人避嫌,暫時不要同時出現為好。

  可明辭越平靜又倔強地執意要來,若是再也不能共同出現,哪怕讓他永遠呆在聖上身後的陰影里也好。

  可等明辭越真的來了,躲在後面聽到那些人是怎麼議論他,他倆關係,他倆那副偽造畫像,紀箏又莫名替他委屈,替他難受。

  「珍惜眼前人吧。」趙太傅笑得咳嗽起來,「聖上證明不了你倆沒什麼,卻有人拼盡全力只是想為你做點什麼,留下點痕跡,證明你倆之間有過或者有什麼。」

  「您只用心證,可是有時候連心都會騙人的。」

  「老師不是之前還要我警惕璟王的嗎,怎麼眼下……」紀箏有些困惑不解。

  「傻孩子。」趙太傅大笑,「他是把能傷人的利刃沒錯,但聖上握住的若是劍柄而非劍身,就能讓這利刃鋒芒對外,為己所用。」

  「把利用說得這麼清新脫俗。」紀箏撇了撇嘴,「明辭越怎會傻到明知被人利用,還要衝上頭陣。」

  趙太傅又捋著鬍鬚,「是嗎?」

  「報!西漠細作突破阻攔挑釁到宮門口了,璟王殿下好像要前去應戰。」

  *

  說是挑釁,可遠遠不及。那人蒙著面,趁亂匿身在門口的學生百姓之中,借著官民擁擠推搡的時機,拉滿了手裡的弓,對準了赭紅色的宏偉宮門,一箭穿雲而出,帶著一件火紅的嫁衣,力道之大,刻入木門整整三分。

  底下聚眾鬧事的學生和圍觀的群眾,見凶箭一出,紛紛嚇白了臉,屁滾尿流散得迅速。

  嫁衣飄揚在宮門的最高處,猶如一道陰雲中被吞的朝霞,殘敗的夕陽,隨風翻卷。

  「曾經我西漠皇子男扮女裝,委曲求全,嫁入你大燕皇宮,就是為了兩國友好友誼,誰知你們不珍惜,不尊重,眼下戰火都是因你們而起,萬千無辜百姓被捲入水深火熱。」

  「現在我要你大燕國君鳳冠霞披,心甘情願地入我西漠謝罪。」

  「一份戰書,一份婚書,都裹挾在嫁衣里了,任貴國國君以及百姓挑選。」那人的聲音在死寂中揚得很高,男女莫辨,「不過,我相信,無論是聯姻議和,還是戰場作戰,貴國國君最後都會識趣地穿上嫁衣,來我西漠的。」

  「你歸京不好麼,養在宮裡繼續做你的瓔貴妃。」紀箏坐在高高的步輦里,由人抬著緩緩出了城門,靠近那個所謂的西漠細作,弓箭手藏在輦轎之後,一點點地準備靠近,「之前是朕負了你,回來吧……嗯,瓔,瓔?」

  周圍全是民居,房屋建築複雜萬分,躲身之中的肯定不僅普通百姓,還有西漠的後援。

  那人猶豫了片刻,猶如魅影一般,飄忽過來,轉瞬間又貼得很近,直接攀上了輦轎,紀箏幾乎能感覺到他似蛇爬行遊走在自己身側,吐著毒信的嘶嘶聲。

  「那怎麼能行?我給你當了三年的妃子,輪到你了,三年為期,說不定,你的皇叔還能心甘情願等你三年。」

  「下雪了?」黎嬰抬手接了幾片雪花,順手把身上的紅衣披去了紀箏肩頭,笑了起來,「畢竟現在還是一國之君,身體金貴得很。」

  紀箏頭皮瞬間炸起,不禁推搡著他,「離朕遠點,咱倆不熟,朕已經是有婦之夫了……」

  「有婦之夫?」黎嬰念叨了幾遍,笑得更開心了,「才不是,我給你們備了新婚禮,送了好時機,你都不敢要。你不敢接受他,是覺得他太好了,和你不一樣。」

  「不如選我,我能懂你,和你一樣。」

  紀箏目光亂瞟,半句也聽不進去。他後悔死了自己非要選了這種主意,黎嬰貼得太近了,兩個人的身影交疊在一起,弓箭手根本無縫可入。

  就在這時,馬蹄聲從輦轎之後傳來,黑馬猶如一柄鋼刀,直插將閉合的門縫而出。小雪灑在他的肩頭,旋即就被體溫烘成了水,沾濕了他沒披玄甲的貼身帛衣,淅淅瀝瀝在他背後勾勒出那條突兀長痕的突兀輪廓。

  明辭越上身立在在馬背之上,隨著駿馬的一個飛躍,碰到了箭羽,一手拔下,折斷成了兩半。

  妖艷的嫁衣像半隻蝴蝶的翅膀,旋轉著往下落。所有在場人的目光都盯緊了那件衣服以及半空滑出的兩封信箋,婚書還是戰書?

  明辭越的劍鋒從空中劈過,繞起紅衣,劈頭蓋臉砸在了黎嬰臉上。

  他緊拉韁繩,把身後的長弓長箭交由自己的身前人兒。

  何曾相似的場景,何曾相似的動作。

  明辭越的喉結輕輕滑動:「婚書還是戰書,但憑聖上。」

  紀箏聽得見耳側的砭骨獵風,聽得見自己凌亂的心跳聲,唯獨聽不懂自己在亂想些什麼。他的角度甚至看得見明辭越懷中有封已經備好的信箋,上書一個「戰」字,為他做好了萬全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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