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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辭越邊解釋邊舉壺昂起了頭,「是軍營用來暖身子的烈酒,臣身上太涼了,幫不上聖上……」

  「那不如我直接為自己暖身子。」紀箏猛然奪下,自己一口咕隆下去了小半壺。

  等明辭越回神搶過來時,那滿壺的酒已經只剩個底了。

  紀箏眯著眸子擦了擦嘴角,嗓子裡的灼燒感後勁上涌,辣得他朝明辭越微微吐了吐舌。

  「烈酒本就燒胃,您脾胃不好,已經開始吐奶了怎麼能再喝烈酒?」明辭越皺起了眉頭,語氣加重,「這下恐怕又得想辦法活動身子,將烈酒催吐出來了。」

  活動身子,說得輕巧,冬天捂得像個球一樣,身後又有武安侯一言不合要把人帶回宮,有什麼活動能做。

  他看著天子瓷白色的臉頰染上紅暈,胭脂色的舌尖輕咬在唇邊,滿眼水霧未散的懵懂。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好喝麼?」即刻就得到了那人乖巧的點頭回應。

  就在明辭越怔神之際,懷中人兒手裡的鞭繩轉了又轉,衝著他莫名其妙底勾了下唇,一鞭子揚在了馬屁股上!

  馬猛地一揚前蹄,離弦之箭般飛竄了出去。

  「聖上!」明辭越幾乎與武安侯同時驚呼道。

  明辭越將將把住了馬頭,帶穩了方向,武安侯低罵一聲不知道天子又要做什么小動作,他可不允許天子脫離他的視線掌控範圍,帶著一眾人拍馬,躍上山坡,突破雪塵,緊追其後要將他們堵截攔下!

  紀箏酒意上頭,方才只是興起拍馬屁,此時才後怕起來,被追得越緊越是心慌,只是下意識地想要逃脫,猛夾馬肚子。

  連明辭越都不得不出聲制止他,「慢點聖上,太危險了。」

  經過山腰側的一塊巨石之後,明辭越猛地護緊懷中之人的頭,帶著他往旁側撲落下去。兩人翻滾了一圈,直直墜入雪地之中,揚起了厚厚一片雪塵,盡數如白被一般蓋到了他們身上。

  那匹驚馬絲毫不停地往前跑去,行囊和氅衣還留在馬背之上,看上去似乎還馱著兩個人,勉強能夠唬弄追兵一陣。

  武安侯一行果然沒停頓,來不及細思,追著那馬上山而去。

  紀箏縮在明辭越胸前,兩頰酒意的酡紅更加明,此刻還緊緊閉著眼不敢睜開半分。

  明辭越又氣又無奈,聽著他砰然有力的心跳聲,輕捏了一下他被凍紅凍麻的鼻尖。

  無聲道:「小瘋子。」

  天子先睜開了一隻眼,又緊緊閉回去,睜開了一條縫,打量到身後追兵不再,而明辭越正在眼前,這才仿佛舒了口氣,從雪地里一骨碌鑽出來。。

  方才他二人躺過的鬆軟雪地出現了兩個人形深坑。

  紀箏把自己攤平在明辭越的人形坑裡,攤平,伸展手腳,似乎想與那個身形全部重疊。

  「皇叔長得好高大啊。」他抬頭委屈地望著明辭越,小聲嘟囔,仿佛是嫌棄自己的手無法與他的相重疊。

  明辭越一愣,兩個聲音!他方才聽到了兩個聲音,小一點輕一點的是心聲,大一點聲音清朗的是天子說話的聲音,兩個清清楚楚重疊在了一起,再也不似往常那樣完全相悖。

  天子在親口告訴他自己心裡所想,對他毫無隱瞞,毫無防備,不用他再去下流卑鄙地窺探隱私,干擾運象。

  哪怕知道這只是酒精的短暫作用,也已經足夠令他高興了。

  「聖上把臣拐到這沒人的地方來,是想說什麼?」明辭越緩緩出聲問,仿佛被人壓住了胸口,聲音有些發悶。

  說些什麼?紀箏遲鈍地想了一想,好似有事情要坦白,但潛意識裡那事情又不可輕易和盤托出。

  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新的發泄口,「大膽,朕剛才都說不要你的忠心,命令你不准跪朕,不准叫朕聖上了,你究竟有沒有把朕當天子!」

  「好。」聲音含著若有若無的笑。

  「我的聖上。」

  紀箏聽到明辭越應聲便滿意地頷了首,又摸了摸頭想不明白這話哪裡不對勁。

  「聖上為何不願意臣拿您當聖上,對您永遠忠誠,不好麼?」

  「因為朕不想再拿皇叔當臣子了。」紀箏嘴比大腦還快,說出去了,自己才後知後覺捂住了嘴,眼神迷迷糊糊的,還小聲補了一句,「啊,糟糕了。」

  他只聽明辭越低聲道,「無論您是聖上,還是誰,無論臣拿您當聖上,還是當其他什麼,對您都會是永遠的忠誠。」

  紀箏糾結地問:「總有區別吧。」

  明辭越淡笑:「可以麼?」

  每每聽到明辭越問可以麼,紀箏就仿佛被那聲音下了蠱,不受控制地,緩緩地點下了頭。

  「對聖上的忠誠……」明辭越緩緩托起了他的雙手,吻遍了他的每一個還沾著雪花的指尖。

  「對您的忠誠……」明辭越附身,陰影壓了下來。

  紀箏下意識閉緊了眼,卻只感覺到了如棉花雲朵般的觸感,在他的額間,一觸即離。

  「臣先是對您忠誠,繼而屈膝於您所高坐的皇位。」

  瘋了,他也瘋了,不管一會兒天子要如何大發雷霆,他都認了。

  明明只是天子喝了酒耍酒瘋,他卻仿佛也同時卸下了終日不變的盔甲面具,滿溢的情緒壓也壓不住,在心口念過無數次的話都一字一句說給了聖上。

  他本就不是君子,只是個貪慕天子視線的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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