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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雙眸通紅,輕抽了一口氣,滿是壓也壓不住的怒火外溢出來,「你瘋了嗎?知道自己幹了什麼嗎,瘋了嗎?」

  頭側致命的一擊僥倖被擋了下來,那蒙面人趁機就地一個滾,踉踉蹌蹌從後窗原路逃了出去。可屋內之人壓根不理會,不追擊,任由他消失離開。

  「你瘋了嗎?我若沒趕到,知道剛才那一下萬一不慎撞到的是您會怎麼樣嗎?!」

  「會死,會頭破血流,會再也醒不來!」

  丟掉了身份,丟掉了稱謂,這是紀箏第一次見識到明辭越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稱呼他為「你」。

  他見著明辭越倚靠在立櫃邊緣,髮鬢被冷汗浸濕,眉頭緊皺,神情痛苦,半晌起不來身,垂著眸子凝視自己,眼神暗沉危險。

  這是在責備他什麼?看來是他那一下是真的撞狠了。

  紀箏被那眼神盯得發毛,有些心虛,緩緩走過去想要扶他起來。

  「不用扶臣。」明辭越側身躲開,又恢復了平時恭敬疏離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臣可沒有資格責備指使聖上。」

  紀箏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明辭越,雖是知錯又後悔,還是微微覺得有些好奇好玩,半哄著低下頭去尋明辭越的目光。

  心底嘟囔,「你難道不想有?」

  「臣沒有資格。」明辭越又重複了一遍。他偏開頭,不願與聖上對視,又把身子挪遠了一些,淡然道,「聖上連照顧自己都做不好,又能幫臣什麼。」

  紀箏收回手,低聲辯解:「朕不是瞧那歹人可惡,皇叔能動手制服他,朕也可以的,不用總是被你保護著。」

  「聖上方才打算拿什麼制服他,拿命麼?」明辭越聞聲轉回了視線,「那臣以死相搏還有什麼意義。」

  「聖上難道不知道對聖上來說,對臣來說,對大燕的天下來說什麼最寶貴?」

  他輕吐了一口氣,「是聖上的性命啊……」

  「所以為何不讓臣保護?」明辭越自嘲地勾了下唇,「除了保護聖上,臣還能為聖上做什麼呢。」

  紀箏忽地又想到了太皇太后那日警告他的那句話,「在天子這種位置上,還是保住小命最重要……」

  天子,全身上下的價值只是這條命,說到底只是個稱謂,是高高在上的一個代號,今日是他,明日可以是那楊駟,是整個燕朝的領袖,卻也是整個燕朝的傀儡。

  他心頭沉重,沒由來地問了一句:「皇叔對龍椅皇權如此忠誠,是不是無論誰當皇帝,誰今日在這屋裡受了刺殺,你都會這樣保護他?」

  明辭越仿佛猛然受了觸動,睫羽輕顫,略帶異色地抬頭直視向他,仿佛在思考這個問題。

  半晌,沙啞了嗓音:「臣曾經為將帥,如今為親王,用命輔佐皇權自是天職,萬死不能辭。」

  果然。

  紀箏的心底靜如潭水。

  「但臣又是這般的卑劣而自私,自始至終想護著的只有一人。」

  明辭越拖著肩頭的傷,滲著滿頭冷汗,銀牙緊咬,一寸寸沿著立櫃緩緩滑跪了下去,單膝著地,面前即是他的紀箏,他的皇。

  「臣並非君子,這雙膝頭不跪皇權,不跪龍椅。」他的聲音如一片落羽,飄在紀箏耳畔,很輕,很輕。

  「只跪,聖上。」

  他明辭越,一生一世,甘為天子袍下之臣。

  紀箏啞然,扯了扯嘴角,撇開了頭,耳側的肌膚由白變成赤血欲滴的紅,又變成了白。終於,於靜默之中緩緩啟了唇。

  「朕不是不知道,皇叔一直看著的是皇座。」

  此話一出,覆水難收,直直挑明了天子已知明辭越有奪位的野心。

  他說出來,終於說出來了。

  明辭越會辯解麼,又有什麼可辯解的,這就是事實,是他們之間必然的關係,是書中的白紙黑字寫下的結局。

  紀箏全身都在微顫,他不想要回復,不敢想回復,甩袖回了身,有些匆忙道:「行了行了,朕乏……」

  「臣看的從來不是龍椅。」

  「什麼?」紀箏心臟吊起,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下意識地跟著追問。

  「臣看的永遠只是龍椅上的聖上。」明辭越望向他的目光里平靜無瀾,藏了一片月光下的海面,「僅此而已。」

  看的不是龍椅,是聖上?

  紀箏噗嗤一下,苦笑出了聲,「你,你怎麼可以看的是朕。」

  明辭越,故事的主宰,大燕國史上功勳赫赫的燕景帝,怎麼可以不看龍椅?!

  「你收回去吧。」他不禁伸手推了下身前之人的肩膀,「朕就當從來沒聽過這話。」

  紀箏的腕間瞬時就被人反握了起來,只聽那人啞聲道,「臣改變主意了,太疼了,還請聖上幫臣一個忙。」

  什麼忙?

  明辭越垂頭無言,就著天子的手緩緩下移,摸索伸去自己的腰側,解開了束緊的腰帶,兩片衣襟瞬時散落開來,他輕輕一抖,一側的布料順著肩頭滑落了下去。

  單薄的中衣裹著肌膚暴露在空氣之中,他牽著天子又去從脖頸撩那層白衫。再除去這一層,剩下的可就全是肌膚了,那並不光滑細嫩,滿是深色疤痕的肌膚。

  感觸到手中細腕的無聲的顫抖,掙扎。

  明辭越不再強求,緩緩鬆開,低聲道,「臣這副殘缺敗體,聖上不願看也就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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