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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太皇太后,還是那個災星在天子周圍作祟,干擾帝星運象,擾亂天子神思,誘發了這次熱症,恕臣直言,此番都算輕的,若是長此以往下去,恐怕……」

  太皇太后皺眉:「可黎嬰已經回西漠了,明辭越也被趕出宮了,還能有誰,還會是誰?!難道光是被逐離聖上身邊是沒有用的嗎?」

  顧監正道:「這就要考慮到災星是如何得到機會趁虛而入的了……」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太皇太后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她見著紀箏手中好似攥著什麼暗紅色的衣衫布料,便想上去拽出來,誰知她越去硬拉,紀箏的懷抱就下意識地收得更緊。

  「這麼犟。」太皇太后嘆了口氣,「你還沒告訴哀家之前的腿傷是怎麼回事呢。」

  龍榻上那個瘦小的身軀用昏睡沉默以對。

  太皇太后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說起來,明辭越搬去新府,喬遷宴就在這幾日吧?」

  顧監正道:「正是今日。」

  「正是今日?」天子忽地從床上詐屍,一臉病白,還闔著眸子,自言自語道,「那朕可得去好好瞧瞧……」

  去瞧瞧他的大別野裝修竣工啦!

  「不是還發熱昏睡著麼,怎麼就只聽到了這句?」太皇太后側頭乜了他一眼,「聖上不是還病著呢,又要出去受寒風?」

  「朕沒事,朕就是要出去。」紀箏乾脆任性耍賴道,「朕是當朝天子,皇祖母還能攔得住朕?」

  「是,哀家一個人可攔不住。」太皇太后甩了袖擺起身,居高臨下地望了他一眼,「哀家也就提醒一句,坐在天子這種位子上,還是保著小命最重要。」

  天子是傀儡,自然是任何人都可以,全身上下恐怕對這老婦人最有用的便是性命了。而一旦健康衰弱,對她來說便是逐漸失去利用價值。

  紀箏不回話,等著她前腳離開,後腳就帶著病要備車出宮。

  「聖上!聖上!」一群宮人婢女匍匐在地,緊緊摟著天子的玉靴不肯撒手,戰戰兢兢,鼻涕眼淚一大把,「若是聖上硬要出宮,奴才這些人都得賠上小命。」

  原來這就是太皇太后所謂的一個人攔不住。

  紀箏隱隱察覺她這是看透了什麼,看透賭定了他性子逐漸變軟了,軟得捨不得讓這麼多人送命了。

  可他還能做什麼呢,總不能不顧人命,坐實人設。

  一群人跪在地上顫抖了半天,都沒等來天子勃然大怒將他們踹開,有人小心翼翼地一抬頭發現小暴君一臉平靜無言地立在原地,心下微舒一口氣,提出要服侍聖上先坐回去,溫水暖腳按摩以驅寒散熱。

  紀箏任由他們攙扶服侍,總還是想著那處城外的鄭越府,明辭越的鄭越府……

  本來熱症就並未完全消退,不一會兒被熱水侍弄得又半眯著眸子,思維沉頓了下來。這熱水宛若小蛇,沿著指縫間隙肌理紋路,一寸寸舔舐過去。

  他這副身體的肌膚本就白嫩,受不起熱,不一會兒在這自下而上的熱氣中,從腳底到腳踝,再到脖頸面容都微微蒸紅了起來,染上一層雲霞。

  沒一會兒他又察覺到腳下的觸感變了,踩著的不再是溫軟的水流,被另一輕柔的物什包裹,托舉出水,踩踏在空氣里,另有一隻手附在了他的眉眼之上。

  紀箏緩緩扇動了幾下睫羽,病得還昏沉,下意識道:「……皇叔?」

  那手猛縮了一下,遲鈍片刻,挪了開來,讓他重見天光。

  紀箏又猛眨了幾下,才意識到眼前是另一少年蔥段一般的十指裹著他紅得通透的雙足,托舉在靠近胸口的位置,半蹲在地,自下而上,勾著一抹笑,好奇又好笑地望著他。

  見天子神態有些失神詫異,他十指微曲觸動那玉足之下。

  「咳咳……顧叢雲!」紀箏猛地一撲騰,濺了顧叢雲一身的水花。

  顧叢雲非但沒嫌棄,反而認認真真給他按摩起來,笑嘻嘻道:「多年不見這雙玉足,倒養得越發白淨柔嫩,連一處瑕疵都不生,仿若不落地沾塵的仙子足,若是這足尖再點綴上幾處丹蔻,定是比全京城勾欄姐姐們的玉足都生得精緻漂亮。」

  末了他一頓,神情突然認真,「天子這足,我給十分。」

  這就是顧叢雲的另一面,實際年齡比小天子還要再小一些,卻擋不住他為人甚是風流恣意,混跡京城各大酒樓吟誦風雅,翹起尾巴,渾身上下散發著雄孔雀的氣息。

  紀箏被他弄煩了,猛地一扯,掙脫回來,擺著臉冷聲道:「什麼叫多年不見!你就是這樣將朕的雙足和那些個勾欄女子做對比?」

  「這有什麼?」顧叢雲扮出無辜地眨了幾下眼,「聖上還是皇子時不就是與臣一個池子赤.裸長大的,反是當了皇帝就生分了臣。」

  紀箏猛地瞪大眼嗆得咳嗽幾聲,這就是最難辦的地方,原主只是一宮女得幸生下的孩子,之前在各皇子中的地位極其低微。在他還是後宮默默無聞一皇子時,顧叢雲便跟在他身旁了,見證過他最落魄的時刻,最無助的模樣。而原主最終能上位也離不開顧家的支撐。

  原主究竟是如何對待顧叢雲的?

  他根本把握不好與顧叢雲相處的距離尺度,近了遠了都會被察覺端倪。

  「開玩笑,哪有的事聖上當真信了?」顧叢雲笑著帶過,「聽太皇太后說你想去看鄭越府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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