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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對。」

  「什麼。」

  除了明辭越,聽不懂的大燕人越發焦急不安,四下一片躁動私語聲。

  紀箏已經被原明護送回了獵場主台的軟椅之上,他悄悄拉了原明,「能聽懂嗎,給朕翻譯下。」

  原明側耳細聽,皺起了眉,「黎揚在問他願不願意跟他們回西漠,他們願意既往不咎,以至高禮節對待。」

  這麼光明正大地挖牆腳?!

  不過紀箏能理解黎揚為何要這樣做,明辭越永遠是最鋒利一把利刃,與其讓刃鋒對準自己,不如把刀柄反握到手心裡。

  可是黎揚怎麼突然提出此事,究竟是誰給他的自信。

  黎揚輕輕招了招手,就從黎嬰的身旁走出了另一個紅衣身影,同樣帶著紗面,遠瞧與黎嬰有幾分相似,小步走到黎揚身邊。

  原明繼續翻譯道:「黎揚答應他,只要他願意去西漠,就將西漠公主許配於他,讓他一去便可享受皇族待遇。」

  「這樣大燕與西漠雙重聯姻,親上加親,關係能夠更加緊密……啊,那位好像正是西漠公主。」

  紀箏心中有數了,黎嬰與黎揚的妹妹,這個是貨真價實的女子了,也正是最初被派來京城和親的那位,只不過原主口味清奇,留了哥哥,沒要妹妹。

  這段原書中不存在的情節徹底打亂了劇情,紀箏緊張地坐直了身。

  只見那女子忽然從懷中抽出了一把匕首,躬身雙手遞了出去。

  「……這是?」

  原明咽了咽唾沫,緊張道,「這是西漠訂親的習俗,只要夫方現場親手殺掉狩獵打到的獵物,將獸皮贈予女子,便算訂親成功。」

  紀箏的小鹿還在明辭越的馬上,它就是那西漠公主需要的訂親禮。

  他等著明辭越開口回絕,卻見他突然俯身向公主招了招手。

  一人馬上,一人馬下,遠遠望去頭都快要碰在一起,影子重疊,曖昧極了。

  黎揚也漸露出了滿意笑容。

  明辭越這是要幹什麼,紀箏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卻見他忽地伸手去女子的頸間。

  黎揚臉色瞬變,猛地揚手想拉女子回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明辭越的手速飛快,一把拽下了女子頸間的一條吊墜。

  黎揚沒繃住情緒,直接出聲罵了句什麼。

  原明訝然之際緩緩出聲道:「……殿下搶下了鎖著羊圈的鑰匙。」

  下一刻明辭越策著馬,揚起了前蹄,直接從女子的雙手之中將匕首踹翻到地,連帶著些許慣性險些將她絆倒。

  一個小小的引火索,全場大燕人與西漠人情緒激昂起來,吵鬧作一片。

  「為何只能效忠於大燕國君,你明明血統高貴,貴為親王!」

  黎揚突然改說大燕官話,毫不避諱,話鋒直衝紀箏,揚聲道,「貴為親王為何要當成了一個近衛,被折斷翅膀,戴上枷鎖,西漠絕不會隨意這樣對待自己的王爺。究竟是誰害的你這樣。」

  「辛爾烈,你變得太多了,初見我都要認不出了。」

  「或許,現在的你已經不如我了。」

  紀箏聽著聽著,知道了,誰給黎揚的自信,是他,是他一次次的在旁人前有意無意對明辭越的折辱讓黎揚誤會了什麼,可惜他了解劇情,更了解明辭越,知道這人叛逃是不可能叛逃的。

  紀箏緩緩皺起了眉,不如將錯就錯利用這次機會……

  明辭越絲毫沒有被激怒,行禮道:「狼主誤會,我一介平民,並非皇族血統。」

  「皇叔不必妄自菲薄。」聲音突然從高位上遙遙傳來,少年人特有的清瀝被刻意偽裝起來,聽起來冷淡而疏離,高高在上,不容褻瀆。

  「皇叔今日為朕策馬逐鹿,拔得頭籌,勝過西漠烈馬,揚我大燕威風,朕……」獸袍玄甲下的小天子身量瘦而不弱,此刻雙手搭在扶手上,懶散地支著頭,睥睨四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那笑容,杏眼微眯,朱唇貝齒,又漂亮,又可怕。

  西漠人的目光滿被吸引過去,甚至還有膽大之人不懷好意地挑了眉,而在場大燕人全都一陣戰慄,噤若寒蟬,擔心任性頑劣的少年天子又動了什麼鬼心思。

  「朕就賜皇叔一頂白玉冠如何?」尾音輕揚,帶點笑意,聽上去卻又誠懇極了。

  白玉冠,白玉冠,王上加白即為皇。

  全場一片沉寂,繼而譁然聲四起。這句話的譏諷之意實在太過露骨了,天子這是在暗示璟王他的反心昭然若揭,已經引起聖上疑心,勸他小心行事。

  可外有敵國邀約,內有天子施壓,若他們為璟王,恐怕真是要一怒之下,揭竿而反!

  西漠人一片喧鬧,聽不出這話有幾分認真,只覺大燕國君要加碼爭人了。

  以皇位作砝碼?黎揚警惕地眯起了眼。

  明辭越跪身下首,抬頭長久地凝視了天子一眼,時間太長,長到都讓人懷疑這一眼能夠直透心底。頃刻後,他的表情恢復淡然,一言不發,只雙手呈上鹿和吊墜,以行動表達了他的決定。

  大燕人各個面面相覷,實在詫異極了,從前只知璟王為人君子,溫潤隱忍,卻沒想到他連這般明晃晃的挑釁警告都能吞得下。

  紀箏更是心中詫異。

  穿幫了……?

  給明辭越施壓好像失敗了,他驀地煩躁起來,又去環視底下,每個人對自己都是面露懼色,不敢直視,這說明他的演技還是在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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