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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小醫士猶猶豫豫地望了天子一眼。

  明辭越命令道:「沒有可是,低頭。」

  紀箏根本沒注意到明辭越為自己解了圍,他偷偷地轉過頭,幾個深呼吸,平復心跳,再將夢境徹底從大腦里驅逐出去,這才勉強能夠直視明辭越。

  明辭越向他稟明眼下的情況,為他分析,告訴他為了保兩位女子,更為了抓行兇之人,可能暫時不能將落水的全部真相公布出去,也不能知曉太皇太后。

  「那兩位女子已無大礙,按照聖上的吩咐安排在了延福殿側殿。」明辭越略一遲疑,頓了頓,「聖上……是位好聖上。」

  說罷又是單膝落地,深深俯首一拜。像是為了自懲一般,偏生要往台階上磕。

  這一拜,為的是昨夜他竟將天子作急色.鬼,貫倒在地。

  血瞬時從未結痂的傷口再次外涌,純白的褻褲,玉色的台階,鮮紅的血痕,看得人觸目驚心。

  紀箏茫然望天,已經沒有力氣叫他起來了。

  聖上怎麼能是位好聖上!

  他扮演得那麼兢兢業業,日日夜夜,入戲至深,與暴君角色融入良好,渾然一體,全天下皆知他昏庸無能,連自己都快要信了自己是暴君。

  主角怎麼能誇他是位好聖上?

  簡直是一句話輕輕鬆鬆否定了他潛心多日的全部努力。

  「明辭越!」紀箏壓住咳嗽,怒斥道,「朕是讓你把二位美人扒光了綁到龍榻上侍寢,不是讓你爬上來的,這就是你所謂的按照聖上吩咐?」

  明辭越身形一頓,起身,躬身一禮,頭也不回地就要向外殿而去。

  紀箏怔了怔,慌道:「你要幹什麼去!」

  明辭越一本正經地複述聖旨:「把二位美人扒光了綁到龍榻上侍寢。」

  他轉頭衝著外殿揚聲喚,「宣倩,常晴,聖上宣。」

  宣倩對天子甚為感激敬畏,根本不肯呆在側殿,此時正候在外面等待聖上甦醒。此時聽到宣,提著裙擺,啪嗒啪嗒著腳步往裡快步而來。

  想到宣倩昨夜震開冰層的那兩腳……

  紀箏全身一震,將簾幕死死攥在手中,「不要了,朕說朕不要了!」心下一陣狂跳。

  他看見明辭越向宣倩小聲說了些什麼,宣倩疑惑地往裡望來,明辭越也跟著望過來,正巧達成了對視。

  有一剎那,紀箏好似看見明辭越輕輕勾了下唇,可他揉了眼再仔細看,又只見得那人溫潤平和的君子面容。

  宣倩遺憾地搖了搖頭,退出去了。

  明辭越走近過來,緩聲道:「她二人暫先退出去了,聖上仁厚,臣代她二位謝過聖上。」

  紀箏沒有松帘子,只是心跳緩緩地落了下來,又只聽那人道。

  「聖上既不要旁人,臣便一直護著聖上。」

  紀箏怔住了,將這句話正過來,反過去,反反覆覆咀嚼了半天。

  他呆呆地透過曖昧的紗簾,看著跪在榻前的那根直挺堅硬的脊樑,有些漠然地嘆了口氣,「可朕要的不是你護著朕啊……」

  那根脊樑輕顫了一下,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罷了,去沐浴。」他全身一股臭水溝夾帶著中藥艾草的詭異氣味,估計侍者們還從未聞過這麼奇異味道的天子。

  「朕的腿……」紀箏皺眉,他仿佛忘記了該如何邁開兩腿,上身失了平衡,險些要直直磕在玉石地上,還好明辭越在底下將將攙住了他,將他護在了懷中。

  一種恐懼從心底緩緩爬升起來,這熟悉萬分的感覺,像極了前生死亡來臨前,被困於一方病床之內,全身一動不能動,無力地在孤寂中感受著生命流逝。

  因為殘缺,所以不會再被愛護。

  「朕的腳……還在嗎?」紀箏緊張地咽了咽唾沫,手順著腿一路緩緩摸索下去,明辭越先他一步握住了那雙玉足。

  精巧而細嫩,不生一絲粗繭,猶如出水的一節藕,那是盡全天下財力供養出的玉體。只是浸泡在冷水中太久,眼下摸上去還是玉石一般的溫度。

  明辭越甫一觸上,又是一陣皺眉。

  他是習武之人,對筋脈骨骼皆是精通,他細察了一遍,小醫士也檢查了一遍,兩人得出共同結論,天子只是在冷水中凍麻了神經,暫封筋脈,反覆在熱水中浸泡幾次,溫度恢復上來即可正常動作。

  紀箏表面不語,心中還是一片慌,茫然無措地望著自己的腿腳。

  明辭越將那雙玉足揣入懷中,企圖渡過去些許溫度。

  「聖上,看著臣。」紀箏的視線一點點地轉移回來。

  仿佛通了他心意一般,明辭越輕聲寬慰道,「聖上信臣。」

  紀箏望著明辭越,微微壓住了心跳,任由他將自己抱去延福殿之後天子沐浴專用的殿內。

  整個浴池由光滑的石頭天然打造,內嵌在地板之下,放眼望去像是個小型游泳池,寬敞奢華極了,在冬日裡源源不斷地供應著熱湯,熱氣騰雲而上,將整個殿內烘得煙雲繚繞,溫暖極了。

  沐浴須除衣,紀箏愣在明辭越的懷中。

  雖然小聖上這副身體嚴格意義上也不算他的,而且方才昏迷時已經敞露胸膛,赤.裸相對……但並不代表醒著的時候也可以!

  他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就只見明辭越將自己仔細地輕放在湯池邊,遣了幾個小廝為他除衣,自己轉過身,低垂著視線,最後帶著全部侍者躬身退出,順帶將門闔好,「臣為聖上在外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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