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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沒出聲,她也同樣沒出聲。

  **

  衛檢失魂落魄回到了衛府,這是衛家早年置辦的家業,專門為上京趕考,或者在京任職的衛家子弟準備的府邸。

  府中不只有衛檢一個人,衛家還有一位叔父在京城做官,此時見到侄子如此模樣,納悶道:「怎麼,皇上不喜你?還是你說錯話了?」

  衛檢勉力搖搖頭,身子竟晃了晃,半晌後才艱難道:「我見到純淑妃了。」

  叔父先是迷茫了一陣,接著才想起來,純淑妃,正是紀家那丫頭,從前差點與衛檢定親,後來她入宮後,衛檢瘋了似的來到京城,卻晚了一步。

  之後幾年,衛檢拒了所有親事,一直低迷,萬幸科舉沒被影響。

  可誰能想到,中了殿試第一日,就見到心愛的女子嫁為她人婦。

  衛檢低著頭,想起從前種種,想起小時候一直跟在他身後喊著衛檢哥哥的小女孩,想起她十四歲兩人再見時羞澀的秀麗臉龐,想起那一封封滿含情誼,卻端禮克制的信,而如今,都化作了那張清麗絕世,眼中只有好奇,從前的愛意消失殆盡的面孔。

  他的心仿佛被撕成兩半,淚水木然划過側臉,落進地中,消失不見。

  他努力讓自己喘過氣來,至少她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叔父,」衛檢撐著膝蓋抬頭,「陪我喝兩杯吧。」

  叔父搖頭嘆氣:「傻孩子,你的路還長著呢。來吧,叔父可藏了不少好酒,今日痛飲,不醉不歸!」

  **

  永樂宮內,難得的寂靜,皇上與純淑妃同坐,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沒眼睛的人也知道情況不對,整個宮頓時靜地嚇人。

  平秋與蘇福安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各有痛苦,就這麼煎熬著陪兩位主子用完膳,再靜悄悄收下去,看著兩位主子同進了書房,卻一個人寫大字,一個人看話本,似乎都不亦樂乎的樣子。

  怎麼辦?

  平秋與蘇福安再次對視一眼。蘇福安下午幾乎想到了所有可能,或許皇上不在意,或許純淑妃能哄好皇上,又或許兩人鬧掰,但都沒想到這種。

  看似沒事,實則有事。

  怎麼辦?

  蘇福安深吸一口氣,終於動了,給平秋使了個眼色後,兩人在屋外碰面。

  「皇上與娘娘之間這是怎麼了?怎麼就一個下午,皇上就變臉了呢?娘娘可還懷著孕呢!」

  蘇福安嘖一聲:「這事可不能怪皇上,今日純淑妃去聖宸宮,遇到了一位老熟人,皇上一查,嘿,不是老熟人,是老情人,兩人可差點定親呢。」

  平秋臉色大變,這可不是什么小事,但還是努力給自家娘娘找補:「什麼老情人啊,我可警告你,話別這麼難聽,再說那都是從前的事了,我家娘娘如今懷著雙胎,多麼辛苦,皇上就不能體諒體諒嗎,連這都要斤斤計較?」

  「嘶……知曉你護主,但你收斂收斂,這話若是被別人聽去,你可就人頭落地了啊。你家娘娘如今自身難保,哪還救得了你!」

  蘇福安又道:「而且這是明顯是你家娘娘有問題,皇上有多好哄你也看在眼裡,若是純淑妃說一聲毫無瓜葛,再無情誼,皇上怎麼捨得如此對她呢,你捫心自問,是不是如此?」

  平秋竟反駁不了,煩躁地踱步:「如今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怎麼解決。」

  蘇福安振振有詞:「這事簡單,你勸一下純淑妃,讓她低頭認個錯,我保證,這事就過去了,皇上不會計較的。」

  平秋氣道:「怎麼不是你勸一下皇上,心胸再寬廣一些,過去的事何必多計較!」

  兩人各執一詞,爭到深夜還是誰都不讓步,只能作罷。

  終於,隋定衍擱下筆,紀挽棠擱下書,然而兩人都一致地躲避了對方的視線,前後洗漱完睡下。

  紀挽棠側躺著,背對隋定衍,她摸了摸碩大的肚子,努力入睡。

  她是一秒入睡的代表,可是今日卻難得,全身不舒服,頭腦繁雜,怎麼都睡不著,只想翻身。

  可她又不想翻身。

  隋定衍看著滿背寫著拒絕的臻臻,心中鈍痛越加沉重,明明想要的人近在眼前,可他卻不能觸碰,這是何等煎熬。

  最後,他無聲地嘆了口氣,閉上眼,滿心荒涼。

  臻臻,你到底要朕如何?

  月亮漸漸升起,緩緩划過天際。

  隋定衍幾乎是一夜未睡,起來時雙眼通紅,蘇福安服侍他穿朝服都覺得心驚膽戰,害怕下一刻就被震怒的天子拖下去砍了。

  紀挽棠半夢半醒了一夜,此時聽到動靜,立馬就被驚醒了。

  即便醒了,她也一動不動,聽著屋子裡儘量消減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一會會吧,人走了,沒聲了,紀挽棠吐出一口氣,忽然覺得好疲憊。

  沒有溫暖的懷抱,沒有親昵的吻,之前在她看來十分稀疏平常的東西,如今沒了之後,她才察覺到很是想念。

  她又昏昏沉沉睡了一會,似乎做了個夢,夢裡她什麼都沒有,沒有孩子,沒有他,她以為自己會很開心,但其實那個夢讓她十分孤獨,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貪戀隋定衍給的好。

  這是好呢,還是不好呢?現在看來,恐怕不太好吧。

  紀挽棠無奈笑笑。

  外間忽然傳來些聲響:「娘娘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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