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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白色的痕跡不是物質的,應該是某種空間扭曲造成空氣里出現極小的湍流連線。

  小孩低頭望向自己的身體,伸出小手摸了摸。

  卻摸了一個空。

  很明顯,他還在適應這種全新而陌生的狀態。

  下一刻,無數道劍意自海上來,如春風般拂上他的身體。

  那些白色的線條,頓時被溫柔地抹去。

  劍意來自萬物間。

  祖星的萬物是沈青山的,也可以是井九的。

  不,萬物是它們自己的,只是能夠被這兩個人所用。

  井九不再受承天劍的控制,只是一道神魂,自然能夠施出萬物劍陣。而且不知道是神魂與萬物的聯繫更加直接還是別的原因,他動念出劍的速度甚至比沈青山更快。

  數道劍意飄然來到沈青山的身前,綻出花來——井九無聲還了數劍。

  想不到的是,他沒有繼續向沈青山出劍,抬起另一隻腳笨拙地試圖再次前行。

  更想不到的是,沈青山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小孩的第三步走的有些不穩,險些摔倒,張開兩隻細細的手臂,搖晃了半天。

  看著就像是跳舞一般,很是可愛。

  沈青山神情冷峻,身下的輪椅無聲向後退了一步。

  井九為何要走到輪椅前?

  他又在怕什麼?

  小孩繼續向前走去。

  沙灘上沒有留下足跡。

  他走的越來越穩,也越來越快,越來越興奮,頗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覺。

  就像是在朝歌城皇宮裡與宮女玩耍。

  就像是在上德峰與萬物一劍玩耍。

  沈青山的輪椅不停後退,也退得越來越快,在沙灘上留下一道清楚的弧線。

  啪的一聲輕響,輪椅被硬物硌住,竟是已經退到了那個水池邊。

  水池裡的魚靜止不動,就像被封在了藍色的玻璃里,又像是懸浮在天空里。

  幾根竹竿插在沙地里,無力垂著腦袋。

  花溪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撐著下巴,眼神疏離而惘然地看著這一切。

  到了池邊並不是真的無路可退,以沈青山的神通,完全可以讓輪椅像電影裡那樣飛起來,飛過島上的崖山,飛過大海,飛過殘缺的月亮。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

  微風從他的身體裡生出,吹得那些竹竿微微顫動。

  池水裡的魚仿佛要活了過來。

  海邊的浪花里生出無數道極細的微光。

  一道凝純而強大至極的神識籠罩住了整個星球。

  萬物生出無數道劍意,如無形的雨點填充著所有的空間。

  一個年輕人從滿天劍意里走出來,衣著樸素,手裡拿著把柴刀,看模樣是個樵夫。

  沈青山看著身前的小孩說道:「看看我們誰能走的更遠一些。」

  說完這句話,那名年輕樵夫走上前來,一刀砍向小孩的頸。

  刀落無聲,也沒有帶出什麼光芒,就像並不真實存在。

  那個年輕樵夫不是劍意凝成的虛像,而是沈青山神識的外顯。

  萬物劍意對他與井九來說是公平的,皆可用之,那麼現在就要看到底是他的神識更強,還是那個小孩子——也就是井九的神魂更強。

  年輕樵夫的刀沒能直接落到小孩的頸上。

  刀鋒距離稚嫩白皙的皮膚還有半尺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祖星表面出現了無數道劍光,緊接著響起無數道劍鳴。

  劍鳴之聲連綿不絕,有如雷霆落在眾人的耳里,又有如雲里漏下的天光照在他們的心上,不管是趙臘月還是卓如歲、童顏都承受不住這道威壓,跌坐到了沙灘上。

  彭郎與柳十歲神情微變,向著海里再退數步,帶起嘩啦的水聲。

  不遠海面反射的天光變成了無數道細線,彼此相依然後相交,綻出煙火般的碎光。

  水池裡那些靜止的魚有的動了起來,鱗片反射的天光也是那般的碎而燦爛。椰林不再靜止,隨風輕輕搖擺,把天光搖碎,搖得眾人視線有些不安。

  有的浪花直接像解凍的冰雕般垮塌了,裡面的白色線條飄了起來,就像是柳絮,又像是遠方海面上忽然躍出來的銀色魚群。

  劍仙恩生擦掉唇角溢出的鮮血,轉身望向大海深處,眼裡生出一抹讚嘆的神情。

  在場的所有人都與他有相似的心情,因為大家都是學劍的,都看得懂這些畫面。

  浪花繼續消融,開始起伏,緩緩拍打著沙灘。

  無數劍光繼續閃耀,劍鳴繼續響起。

  這顆星球已經變成劍的世界,到處都是劍意。

  觀之不盡。

  不絕於耳。

  美不勝收。

  ……

  ……

  再美的畫面,也不能長時間吸引眾人的視線。

  恩生很快便轉過頭來,望向水池邊。

  趙臘月更是盯著那邊,一刻都沒有離開過。

  沈青山坐在輪椅里,身體微微前傾,看著前方的小孩。

  年輕樵夫站在小孩的身後,手裡拿著那把砍柴刀,正在砍落。

  小孩張著雙臂,似乎準備起舞。

  這畫面看著有些滑稽,又似乎有很多深意,如某些實驗性話劇一般。

  眾人知道在這幕畫面之外,隱藏著無數兇險。

  那些兇險在小島上,更在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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