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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機子續道:「相反,因為我們謀人過甚,動輒天下皆敵。鋒銳易折,自家更要擰成一股繩,方可立足於世……」

  「自欺欺人之言,當你面臨乾元大坎之時,可曾認過萬道仙宮是自家人、徐不疑是你道途啟發者?」鄭雲逸的神色越發猙獰:「歸根結底,是己是敵,不過因時而異……用時是親,棄時敝履,謀宗本質如此,何必臉上貼金!」

  一場謀宗道途之辯聽得居雲岫心神動盪,暗道雖為同門千年,自己真的不了解謀宗。甚至聽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誰說的才是真正的謀宗本質。

  或許此宗壓根就不該屬於萬道仙宮,大家從來就不是一路人,分家是必然的。

  她此時很為難,想要救天機子,可利刃貫胸,抽之即死,鄭雲逸也無相了,她任何一個妄動都可能導致天機子灰飛煙滅,竟然一時不知道怎麼處理。

  天機子似乎也沒指望她來處理,還是繼續在和徒弟說話:「你殺我,是為了奪此秘鑰開門?」

  沒等鄭雲逸回答,他忽然一笑,手上輕振,半邊秘鑰灰飛煙滅:「本來我還考慮怎麼用它謀利,如今當然毀了便是。」

  鄭雲逸似乎也不意外,低聲道:「師父且去。」

  血劍一抽,天機子身軀分崩,似連陽神都被這特殊的天外之能崩碎不見。

  幾乎與此同時,尖銳的音攻爆起,居雲岫取琴於手,七弦盡出。

  鄭雲逸取出一個龜甲拋於虛空,本以為能扛居雲岫一下,結果龜甲瞬間變成齏粉,竟連一息都沒扛住。

  囚牛附琴,居雲岫此時的實力直逼太清,根本不是這剛剛突破無相的鄭雲逸可以抵抗。

  鄭雲逸大吃一驚,就地一滾,音波從他身上掠過,炸得身後的須彌境瞬息崩裂。

  鄭雲逸人還在打滾呢,就已經就地揮手。

  攻向的不是居雲岫,而是……眾妙之門由九嬰補上的金玉門柱。

  「九嬰就是個蠢貨,只消毀了門,此界四處漏風,何處不可入?用得著和人拉鋸開門?」

  居雲岫也想到了這一層,素手輕撥,「錚」地一聲,看不見的音波竟將鄭雲逸整個手切斷下來,距離門柱僅僅一寸之遙。

  居雲岫兀自不放心,將那手轟得粉碎,才轉而再擊鄭雲逸。

  鄭雲逸狼狽逃竄。

  沒有人發現,那斷手崩碎後留在地上的血跡,竟然隱隱長出了五官,又變成了一個血液小人,一腳踹在了門柱上。

  「糟了!」居雲岫豁然回頭。

  表面上看,什麼問題都出在這門上,然而這門是絕對不能塌的!

  居雲岫急速展開畫卷,想要救護門柱,卻愕然發現那血人一腳踹在門柱上,門柱分毫不動,血人卻發出一聲慘叫,身上泛起絲絲煙霧,被恐怖的水火之力蒸騰成了血汽,汽中又呈現一張黑色的臉,仿佛被凶水烈火炙烤,痛苦呻吟。

  那是……九嬰的力量?

  斷了一隻手的鄭雲逸先是目瞪口呆,怎麼也沒想到踢個門居然會踢成這樣……還沒等反應過來,那血人承受的水火炙烤也反映到了他身上,鄭雲逸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在地上痛得打滾。

  那斷手的血液能分離出來變成血人,明顯是天外印記附著於此,無異於另類分身。分身被炙烤,主體也難逃此劫,然而最離奇的是,這是九嬰之力……

  居雲岫目光驟然凌厲起來,一撥琴弦,仙音直貫入身後虛空。

  「鐺」地一聲響,虛空之中又隱隱浮現出一個人影:「雲岫如今真的長進了,這都沒能瞞過你。」

  隨著話音,天機子的陽神緩緩出現。

  居雲岫淡淡道:「我只是覺得,師叔死得太簡單。」

  謀宗三十六計之李代桃僵。

  當年不過暉陽,都能為人替死,何況今日無相!

  「哈哈……多謝雲岫高看。」天機子轉頭看向地上打滾的鄭雲逸,眼裡有些憐憫:「九嬰終究是遠古之時笑到最後的人,你真以為它是個蠢貨?它想開門,為什麼不自己拆了門,反而要費時費力地用能量開門,你就完全沒想過?」

  鄭雲逸痛得打滾,根本沒力氣回答。

  天機子自問自答:「九嬰自己的東西,豈能沒有留坑?如果它自己要拆,那是能拆的,它臨走前本就想拆,但看了一眼卻忍著沒動。唯有一個解釋,它想坑我,一旦我想去碰這門柱,必死無疑。太清之能,不是你或我此時可以抗拒的。」

  鄭雲逸掙扎著道:「所以……你故意毀去秘鑰,便是讓我唯有拆門一條路。」

  「九嬰原先的設計,未必是應對此界中人,大概率是對天外人的,怕天外人強行破門。」天機子笑眯眯地看著半空中扭曲的血臉,笑道:「這便是了吧?區區一印記,自然搞不過九嬰長久的布置,我想要的,也就成了。」

  謀宗三十六計之,驅虎吞狼。

  第一一零七章 謀宗之殤

  居雲岫道:「師叔此舉,雲岫看得出效果,卻不知師叔這麼做的目的?」

  「也沒為何,天外之力我確實很想借用,九嬰藉此突飛猛進誰都看在眼裡,誰不眼饞?可我既不想做人木偶,更不想開門迎狼,如之奈何?」天機子笑道:「正一籌莫展之時,這孽徒卻要殺我……那我也沒必要再做什麼師慈徒孝了。」

  天機子說著,伸手輕按虛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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