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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心理上的打擊,說不定會讓鶴悼從此崩頹。畢竟他真的不是當年雄心勃勃的鶴悼了……融回惡念之後的「懦弱」,秦弈的抨擊本來就指向了本質。

  他還有沒有那份再來一次的心氣?

  那是以後的事了,說不定鶴悼不受影響也未可知,曦月明河都沒有心情去理會默立原地的鶴悼,兩人都手忙腳亂地給秦弈塞丹藥:「幹嘛這麼拼……這是什麼必要的決戰嗎?」

  「因為我看他不爽很久了啊。」秦弈有些虛弱,卻笑得很開心:「不揍他丫的,我念頭不通達。」

  師徒倆無語地對視一眼,心知不純粹是如此。

  如果是這樣,流蘇可以出手啊。

  他都沒讓流蘇出手,本質上這不是私怨。

  是宣示。

  宣示移星換斗,宣示新老交替。

  宣示當今天下的主角,是我秦弈。

  第一零四五章 一夢黃粱

  一場本來預計中是為了面向天樞神闕門人的立威之戰,變成了太清之戰,變故始料未及,卻也不超綱。

  鶴悼也是天樞神闕門人……沒毛病。

  但也就意味著……天樞神闕真的被打穿了,比原先計劃取得的戰果還強百倍。

  鶴悼的威望,無論是神闕內部威望還是天下人望,一旦傳出去,那就幾乎是被一戰打沒了。

  在曦月全面靠向秦弈的背景下,這時候的秦弈要統治天樞,估計願意認帳的人都過八成。

  當然秦弈此時並沒有這樣的閒工夫,他傷得都不會動了,被明河抱著直奔她的山峰療傷去了。

  鶴悼原地站在主殿,周圍是數百宗門核心,各自沉默,一言不發。

  曦月來到他身邊,低聲道:「師兄……」

  鶴悼無神的眼眸動了動,轉頭看向曦月,神情里看不出什麼情緒。

  寵辱不驚,是基本功。鶴悼並沒有因為「丟臉」這一項起什麼漣漪,此時的他境界跌落,陷入的是一種質疑。

  「師妹,我錯了麼?」

  曦月默然。

  「其實你心裡很明白。修仙問道,每個人都在求超脫,我若是個散修,自行其是,根本不會有人說我錯了。」

  曦月終於道:「但你不是散修。」

  鶴悼笑笑:「世人給我強加了過多的期待,包括你。」

  他頓了頓,續道:「我與你不同,我本是天宮人,雖然下凡之後有了獨立之心,千絲萬縷並未斬斷,你心中有數。」

  曦月嘆了口氣:「是。」

  鶴悼慢慢走出主殿,曦月便陪他走在身邊,兩人一路到了殿外山峰,看著遠處的皚皚白雪。

  遠處仙鶴徘徊,依然過不了山巔。

  看了好一陣子,鶴悼輕聲開口:「曾經我以為,太清之後便可真正與天宮分庭抗禮,或許也沒那麼高大,僅僅是為了證太清,只是為了太清……但數萬年來,近乎絕望,什麼辦法都試過,什麼手段都願意去用,但那道關卡紋絲不動,就像無法逾越的山峰。你看那鶴……你感覺到它的絕望了麼?」

  曦月低聲道:「可以理解……感同身受。」

  「不,你沒到那時候。」鶴悼搖頭道:「不過我也知道,你是放棄了潛修的時間,做了太多的事情,沒有你的操持,天樞神闕沒有今天。如果你跟我一樣,那說不定萬載碰壁的人就成了你。」

  曦月道:「但我與秦弈一樣,並不覺得突破太清是唯一重要的事情。便是為了鎮壓世間魔道,我操持發展天樞神闕也有極為重要的意義。若為此耽誤修行,曦月願永不太清。」

  「此即人各有志,也是你與秦弈道相合。」

  「是。」

  鶴悼轉頭看了曦月一陣,忽然道:「你的道途,有所改變。原先的悠悠月照、靜觀乾坤,改修了自我揮灑之途。」

  「原先不太適合我,矛盾難言……但我既然靠這個踏入無相,自然沒有那個底氣去改道途。然而讓我崩潰的是,收個徒弟本來是應該印證你我之道才對的,她是冥河,正合天心,結果她找起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師兄你知道嗎,那時候我道心都差點崩了,開始懷疑人生了都。」

  鶴悼:「……」

  這就是你搶你徒弟男人的原因?

  曦月笑笑:「我就在想啊,我們之前到底印證的是什麼玩意?嗯,雖然也許師兄你是靠這一套證了太清,證明這一套也可行……但至少可以證明這一套不是唯一,既然不是唯一,我當然應該考慮更適合我的方向。」

  鶴悼頷首:「你本就是天才。」

  「倒也不全是……」曦月轉頭看了看明河山峰的方向:「得人皇提點,方有所得。」

  「人皇隨身,混沌印證。」鶴悼淡淡道:「天人之戰,本來就該是他們的事情。」

  曦月問道:「師兄這話的意思……」

  「天樞神闕,一直是你在管,此後便交付於你。」鶴悼笑笑:「若有天地之戰,居中者當是秦弈,我鶴悼從來就不合適。」

  曦月沉默片刻,有些警覺:「師兄,不要告訴我你還想上天。」

  鶴悼啞然失笑:「我想去雲遊。」

  曦月愕然:「雲遊?」

  「是。」鶴悼看著遠方雲霧,低聲道:「數萬年執著,撞破了南牆,卻似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長什麼模樣。可笑教導別人不可執迷,內心卻知道自己才是最執迷的那一個,甚至這場執迷已經成了人生的意義……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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