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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那種陽光豁達,充滿了樂觀和人情味的感覺,與崇尚力量的妖族、淡漠出塵的仙家,都有很顯著的區別。像是個凡人?卻比凡人有力量。

  他也出塵……卻出不盡。像是想要離開,卻有繩系在他腳上拖著,於是半入仙山、半處紅塵。

  出則曠達無求,入則設身處地。他總能為人著想,去理解每一個人的心思。

  若是沒能理解,他居然還會道歉來著。

  安安沒見過這樣的修仙者。

  他修的真是仙嗎?

  安安想起最初找他拜師的時候……最開始就只不過是為了學個曲子,想應付大王了事,可為什麼現在已經不需要應付大王了,卻還想繼續學?

  真是喜歡音樂?

  怕是不見得……

  喜歡的似乎是他那樣的心境而已,從他被羽人軟禁那時候就是了……安安羨慕他的心境,那是自己想要達到又如萬丈之遙的東西。

  學的到底是曲子還是他的道心,安安真分不清。

  所以她確實不是合格的琴宗之道傳承者,居雲岫是姐姐,她對秦弈的稱呼卻始終是先生。

  先生,學問先達、德高望重者。在人間往往用來稱呼師長。

  秦弈以為安安那個稱呼和囚牛它們喊秦先生一個意思,不過客氣罷了,在現代這個稱呼被人用爛了誰都是先生……天知道自己還自認為是個小毛頭呢,在這五百歲小蚌眼裡居然是個學問先達德高望重的真先生。

  此時他也不知道安安心裡這麼多戲,他自己的心境還沉浸在師姐「家」的意味之中,感觸良多。看著遠方夕陽落入海平面,溫柔美麗,微波萬里,遍地粼粼,景色更是看得人心情開闊。

  他忍不住對安安道:「我秦弈此生,已經太過幸運。道侶相得,紅顏為伴,宗門和睦,諸事皆順。天不欠我,人不負我,我為什麼不笑呢?我不但要笑著,還應該讓身邊的人都能夠永遠笑呵呵的,那這一輩子也就足了。」

  安安聽得頗為觸動,想了一陣,又問道:「先生怒過嗎?」

  「有啊。」

  「先生這種心境,為何而怒?因為身邊人被欺負?」

  「唔……」秦弈想了想,反問:「安安你知佛嗎?」

  「略知。」

  「佛有大肚慈悲,亦有金剛怒目。俠見不平則怒,倒未必只因身邊人。」

  安安愣了一下:「什麼是俠?」

  秦弈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我也下不了這種定義,人說從本心,然而本心是錯的又如何?我也不知道。先做著唄,老來回首,若能大半無悔無愧,那就是了。」

  見他起身,安安有些不舍:「先生要去哪?」

  秦弈好笑地轉頭看了她一眼:「太陽下山了,我老婆在羽人島。難道在外面和你扯淡一晚上?」

  安安俏臉緋紅,吶吶道:「我、我在羽人島也有個小城堡。」

  「那就同去吧。」秦弈也不以為意,踏雲而去。

  安安跟在後面,微微噘了噘嘴。

  蚌殼鎧甲在身,本來已經不羞了,怎麼還是這樣怯怯的,留他說幾句話都不敢。

  真氣人。

  不過這個鎧甲……好奇怪誒……

  感覺裡面空空的……

  安安胡思亂想間,兩人已經很快抵達羽人島,還沒進島就看見有狂風席捲,在羽人聖木之巔沖霄而起。

  四周的風活躍起來,秦弈甚至能感覺到很歡欣的氣息,柔和的暴烈的各自交纏,能撫人心靈,能撕碎一切,能綠江南岸,能摧天之涯。

  風之靈。

  潔白的羽翼張開,在和風之中輕輕飄來,如同融在風裡,合於天道之跡。輕羽飛揚,如白綾悠悠,舞於天際。

  羽飛綾成就風靈。

  秦弈駐足而望,心中吁了口氣,轉向安安道:「看,我說了,天不負我,諸事皆順。」

  安安撓頭,暗道這完全是你在幫別人啊……為啥搞得好像是你賺了一樣?

  你諸事之順,也是應當的吧,因為你把她們當家人,她們自會報之。也許有人白眼狼,但絕對不會是羽人。

  很快羽飛綾便落在兩人面前,安安覺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點怪怪的……看我幹嘛,女婿收徒弟你也管啊?

  哼。

  秦弈笑道:「岳母大人這回真可以坐把交椅了。」

  羽飛綾微微一禮。

  這丈母娘對女婿施禮的模樣,真是哪怕知道她們羽人德性還是會讓人覺得挺違和的,尤其是她現在還是一位準大王。

  安安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對大王行禮呢,就聽羽飛綾道:「海中各族,依其特性各有歸屬。天空各族本來歸屬於三大王,我們是否要收歸麾下,立個臣屬之儀?」

  秦弈倒被她問得一呆,你自己是大王,問我幹啥……口中應道:「這是應有之義吧,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總不會搞得天空各族都游離在體系之外了,那才不好。岳母大人如今自己是王,已經不僅僅是一個羽族之長了。」

  羽飛綾一禮:「是。」

  安安:「?」

  羽飛綾看向安安:「歡迎安安公主又來做客……且去你的小城堡。」

  就差明說你杵這兒幹啥了。安安知道再聽也不便,只得帶著一肚子問號走了。

  秦弈看著她的背影,笑道:「安安挺萌的。」

  羽飛綾眼中閃過異色,壓低了聲音:「你……想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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