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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時候,往常會與他相和的居雲岫,卻是孤零零地坐在崖邊,安靜地看雪。
依然很有文藝氣息,也還是一副避世出塵的山中高士感覺,但總是不對勁,往常的她不是這樣的。
難道那天「中場休息」的開解完全無效?不應該啊,感覺那時候她確實平靜了很多。
看著崖邊居雲岫的背影,秦弈正猶豫該不該直接問她,流蘇在此時終於醒了。
秦弈心思暫且轉移,神念問道:「怎樣了棒棒?」
「大補。」流蘇道:「暉陽之魂,還很笨,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好東西。」
「……他也不笨,只是貪與執一起,就蒙蔽了太多。」
「咦?」流蘇有些驚奇:「你好像懂行了不少。」
秦弈往居雲岫那邊努努嘴:「這幾天在考慮她的狀態,想多了些。」
流蘇看了居雲岫的背影好一陣子,才道:「她這應當是一種破而後立的狀態,該算是好事,脫離原先的慣性思維,重立己道,對於她目前的層面很合適,說不定將來大有所成。不過我覺得……」
「怎麼?」
「她得走出去。」流蘇道:「如果依然在這裡,很難脫離固有的影響。一草一木都能讓她陷入很多回憶,繼而轉為反感和躲避心理。這就是她現在呆頭鵝一樣坐在崖邊看雪的原因。」
秦弈皺眉不語。
他覺得流蘇應該是說中了,回憶,反感,以及躲避。還有……對這個所謂宗門的延續傳承開始推拒,失去了原先的責任感。
流蘇道:「她早晚要換個地方,長久在這裡對她沒有好處。最好是雲遊,她缺乏歷練,正好補齊了。按理說她心裡應該很明白才對……不直接離開,多半是因為此時戀姦情熱捨不得你吧……等激情稍稍冷卻,應該就會提出來了。或者說,就算她依然不提,我建議你都要勸她出去走走。」
秦弈默然。
他知道居雲岫會走,不需要勸。
早在經歷這次事件之前,居雲岫就多次流露過想要出去雲遊的想法,還說過留他坐鎮之類的話。
如今遇上這樣的狀況,絕對會是她出遊契機,不可能不想走。
「你為什麼這麼懂女人心?這個好像和修行沒什麼關係了吧?」
「看你這大豬蹄子跑多了,不需要吃豬肉。」
「……」
秦弈還沒來得及反擊,就聽到崖邊的居雲岫輕輕道:「秦弈……」
「啊?」
「你站在那裡久久不言,實際該是那位棒靈甦醒了,在暗中交流是嗎?」
狼牙棒跳了起來:「誰是棒……」
秦弈死死摁住狼牙棒,一個勁賠笑,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居雲岫卻沒與流蘇較勁,甚至根本不問流蘇來歷,只是道:「你既有故友相伴,我也是該走的時候了。」
秦弈嘆了口氣:「這麼直接嗎?」
居雲岫微微一笑:「你也想到了不是嗎?」
秦弈道:「別留我坐鎮什麼的,要走一起走,你都不在了,誰愛呆這種地方。」
居雲岫似在猶豫,流蘇便道:「我的建議是最好不要。那成了蜜月,互相遷就對方的去處,而不是隨心歷山河,重尋己道。於你而言,禦敵有了暉陽在側,再無自立成長之心……無論從哪方面看,除了可你讓你們多膩在一起之外,對她對你都沒什麼好處。」
居雲岫聽不見流蘇的傳音,卻看見秦弈沉默下去。
她便知道那個棒靈「教唆」了些什麼,倒也不想問,便道:「我此去也不是一去不回,不過是修道者常規要進行的世間遊歷,我經歷得太少,該是彌補之時。此處還是我的歸宿,一定會回來的。」
秦弈道:「你還當此地是你歸宿?」
「是。」居雲岫道:「他總歸是傳道受業之師,飲水當思源,他雖不仁,我不能不義,真連琴棋書畫傳承都割捨。」
「唔……」
「事實上琴棋書畫宗我也自己坐鎮三百多年,上次你收入門的那些孩子,我也曾去點撥過,已經有人啟蒙鳳初了呢……這是屬於我自己的情感,又與他有什麼關係?」
秦弈嘆了口氣:「你真要我幫你坐鎮?我說句實話啊,替你短期留守還好說,長久我自己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並不需要你坐鎮,我豈能誤你?」居雲岫忽然抬高了聲音:「師叔,請現身一見。」
嘆息聲響起,棋痴愁眉苦臉地從山道走了上來。
居雲岫淡淡道:「師叔棋算縝密,當知此時?」
「去吧去吧,老夫坐鎮便是。」棋痴嘆了口氣:「我明知道師兄之意,沒去幫你。事情到了這一步,見面有愧,也沒臉再擺什麼老資格的譜,玩什麼諸事不問了。」
「師叔已是幫了的,當初算計了鄭雲逸的畫卷。」居雲岫低聲道:「做了這一步,就是為了讓師父的預估出現偏差,增加意外因素。師父謀局本就很多漏洞,意外越多,失敗機率也就變大了。只不過師叔並不知道,秦弈本就帶了一幅很要緊的畫來,無論有沒有這一步,秦弈早已涉足,變局早就已經在他身上。」
「老夫畢竟只是暉陽初期,本就算不盡的,更算不了秦弈,他身上……有點迷霧,看不分明。」棋痴笑笑:「不過至少這一步讓你倆關係破局,老夫算是媒人?」
居雲岫燦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是,此事真的謝謝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