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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河施禮道:「遊歷南離之時結識的道友,俠心而重諾,是可信者。」

  秦弈聽了極爽,原來在明河心裡對自己的評價還挺高的啊!

  他爽就有別人不爽了,縣令楊普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怪不得手提狼牙棒,原來是個蠻夷。」

  秦弈死死抓住蠢蠢欲動的流蘇,面無表情。

  卻不料那老道姑聽了明河的好話,表情不但沒見和藹,反而更臭了,硬邦邦道:「知人知面,難知人心,孰為可信?此人與妖共處,未必是什麼好人。」

  秦弈皺了皺眉,淡淡道:「蠻夷與妖怪,千辛萬苦攜手合作擊傷了屍魔。倒是有道之士、一方父母,自矜身份,嘰嘰歪歪,置真正的大敵於不顧,我不知道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你!」楊縣令正要反駁,明河卻先說了:「此地方才確有術法交戰痕跡,有屍魔氣息由濃而薄,是受了重傷。我欲入觀一行,諸位且在外稍候。」

  「那怎麼行?」楊縣令立刻道:「怎能坐視仙子赴險?大家同去,好歹也能幫忙做些事嘛。」

  明河沒說什麼,美目在山壁上的「道」字上凝注半晌,似有驚奇之色,但也沒有多看,舉步上山。

  以她的騰雲之境,破除一介屍魔,確實沒什麼難度。

  楊縣令等人便一窩蜂跟上去了。

  秦弈抬頭看著眾人上山的背影,眼角的餘光卻沒有離開寒門。他清晰地捕捉到寒門眼裡似有一絲笑意。

  這死胖子不盡不實,有坑人的嫌疑。別看明河修為高,這番入觀絕對不是那麼簡單,還得多留個心眼才是。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世外事與世俗事

  道觀里此時正一片混亂。

  明河進了清虛宮的外殿,剛剛踏足,立時便有偷襲左右而來。

  那是清虛布置的親信弟子,本來是用來襲擊寒門和秦弈的,這會兒被明河全吃了。

  有陣法驟然翻湧,地龍崛起,陰火咆哮,左右數名道士仗著桃木劍念念有詞,數張道符團團困住明河,閃爍著各異的術法光芒。

  明河面無表情,纖指一彈,若拈虛花。

  「蹦!」

  地龍匿跡,陰火平息,陣紋瞬間崩裂,所有道符化作飛灰。

  明河伸手一指,便有白芒繞著數名道士,繼而瞬間收緊,綁了個嚴嚴實實。

  一場能讓寒門這種大妖都非常頭疼的埋伏,在明河手中只在頃刻之間就煙消雲散,破得一乾二淨。

  但下一刻明河向來清冷的神色就變了,眉頭微蹙地盯著前方。

  楊縣令等人也蜂擁而入,秦弈與寒門施施然跟在後面,看見了殿中的景象。

  原本殿中是有許多鎮民正在做早課的,此時竟被一群道士提刀帶劍劫持在那裡,變成了人質。

  那昨晚還在王家下毒的清和道人出現在殿中,提刀架著一個小孩的脖子,獰笑道:「都給道爺住手!」

  小孩嚇得呆了,連哭都哭不出來。

  明河看著一群衣衫襤褸瘦骨伶仃的鎮民,輕聲嘆了口氣,原本手上結著的法印也鬆了開來。

  她或許可以瞬間解決所有道士,但不敢賭,萬一擦了一下,那都是人命。

  秦弈在背後看著她的纖影,有些不解。按理明河不該對人命這麼重視吧,南離西荒狗腦子都打出來了,也沒見她惻隱過誰,只是冷漠旁觀……或許在她心中另有一套標準,大家了解並不算深,暫時不好猜。

  但這狀況確實棘手,秦弈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解決。

  明河慢慢道:「你們待如何?」

  「我們是煉陰屍術,可那又如何?我們練的根本就不會致旱,師兄說了,沒到暉陽之境,根本無法攪亂地脈,更別提動搖天時,又如何致旱?所謂致旱都是那頭鼠妖搞出來的!」清和憤怒地看著寒門:「他才是罪魁禍首,你們為何不除妖,反而找我們的麻煩?」

  寒門無辜地一攤手,沒有辯解。

  只要稍微對修行有一點點了解就知道,他是雷電屬性的修行,和致旱沒關係,說他能助雨倒還有可能的。他與旱屍的對立,說是天生屬性不對付也未嘗不可。

  明河顯然也沒被帶偏,只是淡淡道:「陰屍之法,有違於天。你們此時修行尚淺,便汲取他人血肉以養顏,已生其咎。修到深處更是吞噬血肉,竊取命脈,這是邪法。」

  「什麼是邪法!至少我們此時還未殺一人,就提前獲罪不成?」清和怒道:「看看你們身邊,什麼楊縣令,王員外,手中多少冤魂!他們倒是不修邪法,就是好人了?」

  秦弈忍不住道:「未殺一人?那之前來訪的尋道者何在?」

  清和冷笑:「我就是其一!」

  頓了頓,又指向周圍好幾個道士:「大家都是!」

  秦弈愣住了。

  卻聽清和續道:「陰屍之法,本就是奪造化以長生,損人而養己。我觀道友修行尚淺,壽不過百餘,到了壽盡之日,還會如今日這般正氣凜然?」

  秦弈看了明河一眼,明河也在看他。

  兩人同時想起了東華地宮之中,年輕俊朗的容顏瞬間白髮蒼蒼的時刻。

  秦弈平靜道:「幾個月前你若問我,我無法回答。而如今早已有了答案,我可以告訴你,這種長生非我所願。」

  清和又道:「便是不為自己長生,難道看見親人逝去,你就不希望他能繼續活著和你說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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