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頁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變得沒有概念又漫長。
等他再次睜開眼是白色的天花板和滿鼻子的消毒水味道，他呆了兩秒，蹭的坐了起來，然後又「誒呦」著疼的躺了回去。
轉眼瞧著是醫院沒錯。
身上疼痛的感覺說明這是一具受傷嚴重的身體，不是他那具植物人身體。
他還在這個世界！
狂喜讓他忍不住笑了出來：淦！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你可太厲害了！
他興奮的想立刻下床去看看莫鋒。
但是很奇怪，淦沒有回應他。
「淦？說話啊？快說話，讓我誇誇你，我真的太謝謝你了，我再也不說你沒用了。」
淦還是沒有回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渾身的興奮一下子就被澆了一盆冷水熄滅了。
「淦？別開玩笑了，快說句話。」
「千星，你真的非常遲鈍。」傅千星想起淦說的這句話，腦袋一下子嗡嗡的。
「淦！淦！你出來！你去哪了！你不能把我自己扔在這裡，我們不是搭檔嘛！你到底是用什麼方法讓我留下來的！」
沒有回應。
之後的三天，傅千星只要是在清醒的時候就不停的喊著淦，但淦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再也沒有了動靜。
月光從窗戶里照了進來，傅千星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淦，對不起，我當時完全沒注意到你，對不起，對不起——」
淚水自眼角滑落。
他腦袋裡忽然「叮」的響了一聲。
[淦：啊，還算你有良心，不然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在我這裡得到答案了。]
傅千星猛地坐了起來，臉色因為疼痛變得有些難看，但他根本不在意：淦！你終於出現了！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
[淦：千星，當你聽到我的留言時，我已經因為干預任務而被回收了。]
傅千星停下了嘀咕，留言？
淦不是在和他實時對話。
干預任務，回收？
「到底——」
[淦：不過你放心，回收後的系統並不會被銷毀，只是會被收進問題閒置區，等待著重新被啟用的那一天。]
傅千星努力理解，消化著淦的話。
[淦：我並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你讓我這次的經歷非常精彩，我看到了和書中完全不一樣的世界，千星，大膽一些，誠實一些在這個世界裡和莫鋒好好生活下去吧，再見了——搭檔。]
「淦！」
沒了回應。
傅千星愣愣的坐在床上，淚水模糊了視線：再見了——搭檔。
*
一個星期後傅千星終於能下床了，葉晨和連行舟來看過他，並帶來了一個消息，林塵染瘋了，並且在他的住處發現了楚闊的屍體。
傅千星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林塵染由於精神問題，所以沒有在監獄而是在精神病院，在一個暫時不會打開的病房裡。
他坐在床邊看著還沒有醒過來的莫鋒，「快點醒過來吧，一切都結束了。」
*
莫鋒是在一個月後醒來的，傅千星看著睜開眼睛的人，比起喜悅心中的恐懼更多，他怕，怕莫鋒不記得他了。
他們的世界已經這麼狗血了，好像這也是可以發生的事情。
好在莫鋒念出了他的名字，「千星。」
「嗯，我在。」
他趴在莫鋒的病床上哭的昏天暗地，謝謝你——淦。
*
接莫鋒出院的那一天，他們迎來了意外的客人，莫遠山頭髮花白，整個人看上去行將就木。
當時街頭的廝殺幾乎是全網直播。
他沒想到自己對林塵染的縱容竟會結出這麼惡的果實，他的親生兒子瘋了，而莫鋒差點死了。
但莫鋒最後還是放下了刀和拳頭，沒有真的動手殺死林塵染。
這麼多年自己對待莫鋒的一幕幕讓他終於認清了自己是如何失敗。
自己對莫鋒虧欠太多。
「回來吧。」
莫遠山只說了這一句話就紅透了眼眶。
「嗯。」
莫鋒回答的意外的痛快。
莫遠山轉過頭擦了下欣慰的眼淚，拍了拍柳眉的手，「走吧。」
柳眉看了眼莫鋒又看向傅千星，「我、我買了些食材，你們要是家裡太長時間沒住人的話，就回家來吃吧。」
兩個人離開了。
傅千星握著莫鋒的手，他知道答應莫遠山他一定下了很大的決心。
莫鋒：「我很討厭他，但是我習慣了他是我的父親，就像躺在土裡的是我的母親，林塵染瘋了，我的親生父母也不在了，我還有你，我們還有未來，但是他沒了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傅千星：「嗯，我知道。」
兩個人出了醫院，並沒有開車回家，而是散起步來。
白色的哈氣從他們的圍脖中冒出來，莫鋒抓著傅千星的手揣進自己兜里，兩個人慢慢悠悠的往前走著，積雪被踩得嘎吱嘎吱的響。
莫鋒看著處處張燈結彩，「是要過年了吧。」
傅千星裹得都有點邁不開步，「嗯，快了。」說著向莫鋒看去，笑的溫柔又燦爛，「我們第一個一起過的新年。」
相握的手又緊了一些，莫鋒把傅千星的圍脖又往上弄了弄，收手時蹭了下對方凍紅的鼻子，堅定的說道:「我們以後還會一起過每一年，每一天，永永遠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