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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哈欠是會傳染的!

  孔渠一邊打哈欠一邊想,撐不住了,就算是商浮梁立刻就打過來也得等他睡醒這覺再說。

  「方哥,我先睡了。」他迷迷糊糊地跟方晏初道過別,兩隻手胡亂擺了擺,轉身閉著眼睛摸到自己房間裡去。凌雲殿是他的第一個家,他摸凌雲殿的路就跟摸自己一樣,熟的不能再熟了,不睜眼也知道去哪兒。

  陸敬橋比他還要困,鹿族在清晨和傍晚的時候精神最好,到這會兒他早該困了,不過是有事情吊著他讓他強撐著精神罷了。見孔渠走了他也就晃晃悠悠地跟上,找到自己的房間推門進去,到頭便睡。

  「阿彌陀佛。」智清道一聲佛號,手中的佛珠早被他當成是那滴聖人血的代替品扔進火山絕境裡了,一時之間手上空空的還有些不習慣,大拇指空撥一下才反應過來,「貧僧也告退了。」

  跟他一塊告退的還有黃鶯兒,她化作黃雀懸停在智清頭頂上,撲棱著翅膀。智清住的房子外有一顆不大高的歪脖樹,黃鶯兒在上面撿了一堆樹枝搭成了一個小小的巢穴。雖然比不上雲杉上的那棟隨風搖擺的木屋,到底是一個小小的家。黃鶯兒就在凌雲殿裡也有了個家,而且離她的智清大師很近。

  「師父,他們都走了。」眼見著凌雲殿的一間間客房熄滅了燈光,季千山揣了揣手。正是三月,春天來了不過冬天也沒走,白天的時候有太陽還好些,等晚上還是依稀有些寒涼。

  「嗯。」方晏初不知道在想什麼,目光落在腳下的台階邊,血藤的藤蔓攀附在玉石台階邊上,把自己當成了台階的扶手。

  注意到他的目光,季千山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師父,周掌門現在可能沒睡,要不我們去找他吧?」

  他口中的這個「周掌門」自然不是已經盤臥的血藤了,而且凌雲殿的另一位「周掌門」——周幾道。

  周幾道被方晏初關進思過崖也有幾個月了,道童們從一開始的不太適應到現在也漸漸適應了,只不過誰都沒有忘記過凌雲殿還有一個沒出來的掌門人。

  血藤還在沉睡,根本看不到方晏初如有實質的目光,它的枝葉在微風中瑟瑟鼓動著,發出好聽的沙沙聲。它畢竟只是一條血藤,是只有一絲本能的植物,就算孔渠喊它「周掌門」它也沒辦法答應。

  冥火之災中,血藤被火焚燒殆盡,只剩下了一截綠色的枝葉。方晏初無奈之下才將它種在凌雲峰上,允許它使用凌雲峰的地氣療傷。僅憑一絲剩下的生命,它沒辦法理解方晏初他們到底在凌雲峰上做什麼,更沒有辦法意識到孔渠為什麼叫他「周掌門」。

  知道這件事的只有三個人,方晏初、季千山和孔渠。孔渠是不會理會這些事情的,早年間他跟血藤還挺不對付的,事到如今,能夠理解方晏初到底在看什麼的,恐怕也就只有季千山一個人了。

  「周幾道當了幾十年凡人,不知道他會不會想念自己的原型啊?」季千山摸了摸血藤的葉子,「原來他放血的時候都是拿出一根藤蔓,現在只能放自己的血了。」

  凌雲峰內峰的鑰匙在繩結怪手上,但是繩結怪並不是天生便是如此。它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其實只是季千山用血藤不要的藤蔓編成的,後來無意間被遺棄到了凌雲峰谷底,吸收了這麼多年的靈氣和方晏初的清氣,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繩結怪必須由血藤的汁液才能呼喚出來,後來血藤被方晏初鎖進了凌雲峰內峰,也就只能找血藤的轉世——周幾道放血了。

  「那就去看看他吧。」方晏初揮揮袖子,走出兩步忽然又回頭,示意季千山,「帶一截血藤過去。」

  季千山也不怕打擾血藤的睡眠,找到藤蔓的盡頭,手起刀落,手中便多了一條血藤的斷枝:「師父,你要告訴周掌門嗎?」

  周幾道現在的修為太差了,不要說跟方晏初季千山比,就算是跟千年之前的他自己比也差太多了。按照一般道理,這絕對不是把周幾道的身世真相告訴他的良好時機,怎麼著也得等周幾道的修為上了渡劫再說。

  人類修成渡劫期,依照修行天賦少則幾百年,多則一千年就差不多了。區區一千年而已,對於修道者來說也是彈指一揮間,不過現在方晏初沒時間,凌雲殿也等不得他們的掌門慢慢覺醒了。

  「對。」方晏初邊走邊說,「他應該知道了,凌雲殿還得他來撐起來。」

  說話間,就已經到了思過崖。

  周幾道果然還沒睡,他倒不是不想睡,凌雲殿人睡覺時間都早,這會兒早就過了他的睡眠時間了。他沒睡是因為冥冥之中有所預感,他總覺得今天晚上會發生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件。

  果不其然,大事件來了。

  「小師叔,您怎麼來了?」他有點受寵若驚地站起來,局促不安地用腳尖碰了碰地板,「請,請坐吧。」

  周幾道把屋裡唯一的一把椅子搬到方晏初面前,拍了拍椅子面上不存在的灰塵,又從旁邊抄了一把凳子塞到季千山身邊,自己站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坐在了床沿上。

  「周幾道。」

  方晏初才剛說了三個字,周幾道就緊張地站了起來,手指扣了扣褲子邊,大聲道:「到。」

  「咳,」季千山憋了半天也沒憋住笑意,掩飾地咳了一聲,「周掌門,您不用緊張。」說著他俯身湊近方晏初耳邊小聲笑道,「師父,周掌門還是這麼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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