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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天黑得早。
見酉時二刻太陽已經落山了,薄春山就讓人散了。
這個下午還是練站,雖相對來說還是挺平靜的,但薄春山已經看出有些人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也有些人顯得有些焦躁。
「山哥,你說多找幾個人,我已經跟他們說,明天就來這報到。」說著,呂田有些猶豫道,「但真要那麼多人?上面說只要一百人,你又讓我找了十幾個來……」
「這兩天應該陸陸續續會有人『消失』,這些人就是來填補他們的,人多不怕,人少才怕。之前縣太爺把我叫去,說鄭主簿說如今縣裡很多人都對民兵團很好奇,應該把人拉出來亮亮相,也證明縣衙是干實事的,說到時候那些大戶們也會來觀看。」
聽到這話,呂田頓時臉色一變。
都不是傻子,錢縣令的意思薄春山當然明白,既點出了這事是鄭主簿主導,也提醒了薄春山事情的嚴重性,讓他別不當回事。
同時,這裡面大抵也有錢縣令的意思在。
權,我放了。
錢,我一文沒要。
該幫你頂的,也頂了。
現在該是你拿出東西的時候了。
「縣太爺說給多少時間了沒?」呂田急急問道。
「七天後,說是好不容易才幫我爭取來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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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春山進門時,顧玉汝就發現有些不對。
怎麼了?難道事情進行得不順利?
當著婆婆也不好問這些事,等兩人吃罷晚飯回了房,她才開口問。
薄春山也沒瞞她,將今天大致的事說了下。
他現在面對的難題說多也多,可總結一下,也就幾個大方向。
一個就是草台班子上不了正席,偏偏錢縣令又只給了他七天時間,七天後就要見真章。
跟這件事相比,什麼刺頭沒耐心不服管受不了苦跑了,還有因為薄春山以前沒幹過練兵,多少顯得有些準備不足手忙腳亂,這些事都只是是小事。
「這件事確實是目前要解決的大難題,七天,七天時間能幹什麼?」
顯然薄春山也覺得很頭疼。
顧玉汝想了一下,道:「準備不足手忙腳亂不怕,畢竟以前沒經驗。你暫時還去不了蕭山,也不能放任隨意,這樣吧,我們倆都來想想,先拿出幾個大體章程來,先用著。」
說著,她站起來去找筆墨紙硯。
當初她出嫁時,這些東西是有陪嫁的,畢竟顧明是個讀書人,還是個舉人,哪有讀書人家的女兒不陪嫁這些東西的。
找到東西後,她將東西在桌上攤開,去拆墨錠。
見他站在一旁,也不知做什麼好,她瞥了他一眼道:「你去幫我打一碗水來,我來磨墨。」
磨墨是個細緻活兒,薄春山做不了。他倒是想幫忙,可惜沒弄幾下,就把桌上濺得都是墨點子,顧玉汝就把他推開了。
「我以前倒是忘了問你識不識字,會不會寫字。」
提起這個,薄春山在桌前端正做好,兩隻手也放在膝蓋上。
「學過,也會寫,就是寫得不好,是我娘教的。書只讀了幾天,我不耐煩學這個,後來就沒去了。」
這時候,沒讀過書的人在讀過書的人面前就氣短了。
畢竟是讀書人家的女兒,且看顧玉汝這架勢,一看就很老練,薄春山莫名覺得有點心虛。
瞥著他難得的模樣,顧玉汝想忍沒忍住,笑了一聲。
怕他惱羞成怒,她連忙補救道:「那以後你要多練練,字是人的臉面,你以後要是想升官發財,少不了要用上這些。」
她十分聰明的以薄春山感興趣的事作為插入點,也免得他起逆反心。
「當官還要學寫字?不是有師爺書吏?」
錢縣令就有給他出謀劃策的師爺,還有專門給他代筆的小吏。
「你若是跟上峰來往書信公函,也讓人代筆?這可是十分不尊重上峰的,而且在官場上,字是一個人的臉面,你字都寫得不好,旁人都不屑與你為伍。」
薄春山好奇道:「顧玉汝,你怎麼懂得這些?」
「是聽我爹說的。」頓了頓,她解釋道:「你看我爹去考科舉,若是考卷上字寫得像鬼畫符,或者卷面髒污,考官根本不會看你的考卷,更何況是中舉。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學不學?」
「那我試試?」他有點不確定地道,「你教我?」
「你要是學,我便教你。」
說定這事,顧玉汝也磨好墨了,她拿起沒用過的筆在水裡潤了潤,等筆潤開,將上面的水輕輕甩掉,蘸了蘸墨。
「你說,我來寫,我再幫你補充補充,這可是你們民兵團第一份兵規,你可要認真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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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完成這件事。
一張紙上密密麻麻列了二十幾條,都是兩人邊想邊補充的。
薄春山看了下,覺得沒什麼要補充的,顧玉汝便將紙拿了過來,又找了張乾淨的紙,重新寫了一份正式的。之前那張紙上因為增添刪減,多少顯得有點髒亂。
等寫完後,薄春山拿過來看,邊看邊贊道:「顧玉汝,你的字真好看。」
當然好看,因為她前世專門練過的。
其實一開始顧玉汝的字也沒有寫得很好,她爹雖教了她讀書識字,但畢竟是個女子,也沒有要求太高,識字會寫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