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長興商行一開始就是個做布料的小商人,以前也不叫長興商行,而叫長興坊,糧食其實是順帶著做的,兩樣沒有一樣做精,又為何突然涉足其他行業?

  一開始顧晨也不懂,他即是做帳房,理的就是帳目,恰恰就是這些帳目,慢慢暴露了許多東西。

  譬如帳目上會顯示,某一日東家在某地購入一批大批量的絲綢,明明店中沒見賣出去,偏偏過一陣子帳上多了一筆來歷不明的銀子。還例如商行下的店鋪里,突然賣入了一批西洋物件,可從帳目上根本找不到購入來源。

  漸漸的,顧晨就知道了,原來東家竟和海商有生意來往。

  當下『海商』可不是什麼褒義詞,海商也只是泛指,即可是指和西洋人做生意的人,也可指冒險出海和西洋人做生意,再把東西轉回內陸當二道販子的這些人。

  可不管是哪一種,在明面上都是朝廷禁止的。

  由於倭寇及各國流竄海盜長期侵犯大晉海岸邊境,朝廷曾屢次禁海,沿海一帶有多地百姓數次內遷,甚至朝廷還發過『寸板不得入海』的詔令。

  所謂的海商其實就是走私商,和這些人做生意是違背律法的。

  當時,顧晨很是受了一番驚嚇,出於想保住這份薪資豐厚的差事,再加上他師傅也點撥過他,說是沿海一帶人人忌諱提『海商』,但其實海商無處不在,他才慢慢打消疑慮。

  即是如此,他對家人也從沒有透露過東家是幹什麼的,只說東家生意做得很大,別的一概隻字不提。

  回歸正題,在此之前,顧晨也只知道這些有限的消息。

  至於東家是如何和『海商』做生意的,貨物從哪兒進,從哪兒出,他一概不知。

  時間到了今年。

  其實從去年開始,他們每次押送貨物,都會出些小問題,只是顧晨不知,還是最近連著幾次,事情愈演愈烈,連顧晨師傅都在上次去的時候受了傷,實在無人可用,顧晨也才進入他東家的眼底。

  其實也是顧晨師傅覺得顧晨在自己手下幹了這麼多年,本身也是個穩重的性格,可以值得信任,特意想提拔他。

  值得一提的是,顧晨的師傅是顧晨妻子張氏的堂叔,當初顧晨和張氏兩人的親事,就是顧晨師傅保的媒,本身他對顧晨也十分倚重,這也是為何顧晨不得不的另一個原因。

  聽完後,薄春山陷入沉思中。

  顧晨又道:「本來以前這地方沒什麼危險性,只是近年來當地有幾家人斗得厲害,纂風鎮這條路本就是當地幾家大姓合夥把控,我們這些外商屬於是附庸。其實也不算是附庸,他們有路無貨,我們有貨無路,雙方合作罷了。

  「只可惜這些年有些人心大了,想獨吞了這塊地,再加上每家合作的人都不少,勢力極其複雜,就斗得厲害。開始是暗鬥暗爭,互相使絆子,時間久了,死的人多了,就結了怨,成了仇。」

  「也就是說是人禍?」

  顧晨點點頭,道:「我說這些春山你可能還不明白,舉個簡單例子,這一片地界只有一處水源,卻有數個村子靠這個水源生活,雨多時不愁水,但天旱時水就不夠喝,幾個村子互相爭水源,爭上了頭就會出現死傷。

  「而且像這種事沒人管,本身是小地方,再加上當地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參與,還有地方大姓在其中帶頭,連官府都管不到這裡來。而且沒人敢往外說,一旦壞了生意,你全家老小上下幾代都在這裡待不下去,這也是你之前為何會碰到那種情況的原因。至於我們這些外人,那就更不用說了,死了傷了該你倒霉。」

  薄春山摸著下巴點點頭:「我明白了。」

  他就說為何孫老漢竟會說出那種話,明明不忿兒子的死,卻連向官差告狀都不敢,那些同樣是死者家人的人家,更是看見官差去就往外趕人。

  還有那所謂的『按照慣例二十兩一條命』,估計就是有人組織當地村民去與另一方爭鬥,中間若是死了人,上面會發些銀子下來就當買命了。

  「那纂風鎮的路,到底什麼路?」

  薄春山又問到點子上了。

  「一條可以出海的路。」

  顧晨頓了一下,解釋道:「這些也是這次我師傅跟我說的,都知道出海走私賺錢,但朝廷明令禁海,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總會有人敢於去冒險,大晉海岸線漫長,但能真正作為港口的地方卻不多。」

  他又解釋了下,什麼叫深水港,什麼叫淺水港,一般運送大批量貨物的海船,只有深水港才能吃重。

  可之前也說了,都知道出海走私賺錢,能被占的深水港口早就被人占了,還有的則是有地方衛所把守。

  也就是說,有勢力有後台有資本的海商們各有其道,那麼沒勢力沒後台本事不如人的『海商們』怎麼辦?

  自然是找他們能走的路。

  纂風鎮就是這樣一條路。

  纂風當地有座海門,乃是曹娥江入海的門戶,兩山夾江,形成海門,海面風急浪急,每當海潮入門之際,猛怒頓涌,巨浪滔天,形成了當地有名的纂風潮,纂風鎮之名就是由此而來。

  纂風,又指很大很兇險的風,可見一斑!

  而且纂風潮有個很奇特的特點,那就是大潮兇險,小潮不斷,永無止息。因為纂風海門奇特,哪怕是當地人口中的小潮,船隻也無法由此地通行,也就形成了一處奇特的海門天險。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