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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現在的她信任他,遠比信任自己的父母還信任他,顧玉汝其實知道這份信任是很危險的,可她竟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

  她放任他對著她『瞎胡說』,放任他對自己『耍賴』,放任成了習慣。就好比方才,好比現在,換做任何一個人,對她做這些舉動,她一定一定不能忍受,哪怕這個人是齊永寧。

  可奇異的,換成是他,她只覺得生氣,卻並沒有不能忍受。

  「想娶你還要個為什麼?我打小就想娶你。」

  這話遭來顧玉汝的側目,因為她又不相信了,還打小?這廝說話就是誇張!

  「真是打小,差不多就是在我知道男人長大了就要娶媳婦,要跟媳婦睡一個被窩的時候。」

  忒粗鄙!

  她心裡暗啐,卻因為他的說辭忍不住有些耳熱。

  什麼叫睡一個被窩的時候?

  「顧玉汝你到底想不想嫁我?就先不提你家裡的人,你說說你的想法,你到底想不想嫁我?」

  「你說我跟你說了這麼多回,你從來沒有回應過我。」

  「我他娘的就算是個賴子,是條癩皮狗,那癩皮狗也得有點自尊吧,難道老子不要面子了?你一點反應都沒有,就老子幹著一頭熱,想想就覺得挺沒趣的。」

  「沒趣就沒趣,又不是我讓你賴上我的。」她沒好氣地說。

  他似乎聽出了點味道,想笑卻失控又成了咬牙切齒。

  「我就賴上你了,我跟你說顧玉汝,我要是娶不到你打上光棍,你就得跟我一起當女光棍!

  「你不是總說我無恥小人嗎,我就先把話跟你說明了,趕明我就準備準備上你家提親了,你爹娘要是不答應,我就弄得沒有媒婆敢上你家門,誰要是想娶你,我就弄得他家雞飛狗跳,我看誰還敢娶你!」

  「薄春山你就是個混蛋!」

  「我就混給你看了,反正你嫁我也得嫁我,不想嫁我也得嫁我。」

  「你要真想娶我,我爹娘同意了,我就同意。」她搡了他兩下,「快起開,時候也不早了,我要回去。」

  「不起來。我怕你等會兒又反悔了。」

  「你說我是條癩皮狗,你何嘗不是狗脾氣,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是好東西,不需要我的時候我就是壞東西,我怕等會兒出了這地兒,你就反悔不認帳了。

  「要不這樣顧玉汝,人家大戲話本子裡都說,男女定情要互相給信物。我吧不帶那破東西,嫌費事,你把你的信物給我一個,防止你反悔。就算沒有信物,你把肚兜子扯給我也行,我看那些大戲上演的,兩人幽會完,男的都會拿了女的肚兜……」

  .

  與此同時,孫氏又去了曹媒婆家。

  為了見到曹媒婆,她連著來了曹家幾趟,誰知今天家裡又沒有人。

  孫氏拍了拍門,可能是心裡實在焦慮,她還湊到門縫上看了看,什麼辦法都試了,緊閉的大門依舊是緊閉的,孫氏似乎終於死心了,轉身離了開。

  又過了一會兒,吱呀一聲門開了。

  只開了條小門縫,一個七八歲的女童把頭鑽出來,四處看了看,見外頭已經沒人了,她轉身撒丫子就跑了。

  「阿奶阿奶,那人走了。」

  「真走了?」

  女童點點頭:「我出去看了,沒見著有人。」

  曹媒婆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又拿出帕子擦了擦汗。

  「阿奶,你幹嘛不見那個人?你不是說過,做媒人這行當,一定記得不能隨便得罪人,咱們做的就是人緣好的生意,若總是不經意得罪這個,又得罪那個,次數多了,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女童說得頭頭是道,想來平時也沒少被曹媒婆教導。

  「不是我不見她,而是實在不能見她,見面了尷尬,何必見面。」

  「可阿奶之前不是這樣的,之前我見她來家中找過你,見阿奶與她相談甚歡,怎麼轉個臉,阿奶就變了態度呢?」

  「你個小孩子懂什麼,這裡面跟你說不清楚。」曹媒婆耐煩斥道。

  女童道:「阿奶不講道理,明明是你道理說不過我,現在又說我是小孩,你們的大人就是這樣,對自己一個標準,對別人又是一個標準。」

  曹媒婆平時把孫女當做自己的接班人教導,很多時候她即為孫女的伶牙俐齒感到驕傲,因為做媒人就是吃伶牙俐齒這口飯,但偶爾也會讓她頭疼。

  現在就是讓她頭疼的時候。

  「你知道什麼?這家人得罪了人,人家專門買通了整個縣裡所有的媒婆,不准與他家女兒說親。你阿奶我既然收了人家的銀子,自然要忠人之事,可前腳笑臉後腳翻臉不太好,你阿奶我也是要臉的,自然要避而不見。」

  「說來說去,阿奶還是見利忘義了唄。」

  曹媒婆翻著眼睛:「我們媒人給人說媒,與人方便,圖人銀錢,天經地義。」

  「可阿奶以前你不是這樣的說的,你說與人說媒是做好事,讓那些找不到良配的男女可以得以良配,怎麼現在又說圖那些阿堵物。」

  這不是當初忽悠孫女以後接自己的班才這麼說的,真實想法當然是圖銀錢,不過這話曹媒婆也不敢跟孫女明說,一明說這死丫頭肯定又要扯上一通長篇大論的道理。

  因此,奶孫二人又展開了另一輪掰扯,當然這事也跟孫氏沒什麼關係,此時她已完全從興致高昂到了灰心喪氣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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