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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緊趕慢趕,等到縣衙時,門外竟然聚了不少人。
下車後,顧大伯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怎麼回事。
這些等在縣衙外的人,有一部分是荷花塘子的人,估計是黃爛牙那邊叫來的。還有一部分人則是昨天聽到風聲,前來看熱鬧的。
這些人是真來看熱鬧的,定波縣這種小地方,突然鬧出這麼個聳人聽聞的事,都想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至於剩下的則是一些其他案子的原被告,他們原本是被安排在今天開審,突然有人插隊了,自然要等著插隊的審完,才輪得到他們。不過他們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多數是鄰里之間的糾紛,不像現在這個案子,那可是萬眾矚目,所以來看熱鬧的人很多。
見這情形,顧家人的壓力更大了。
孫氏露出惶惶之色,不禁握緊了女兒的手。
「玉汝……」
顧玉汝低聲安慰道:「娘,你別怕,記住我昨晚跟你說的話,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給爹爭取時間,既然收押開審我們都控制不了,那就攪黃它,讓縣太爺延期再審,能拖一天是一天,說不定還有轉機。
「至於這麼多人來圍觀旁聽,」她看了看人群,「人確實挺多,但用好了何嘗不也是助力?」
孫氏想起昨夜女兒對自己說的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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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嘈雜的人聲在不遠處響起。
是黃寡婦一眾人來了。
他們頗有點人多勢眾的模樣,黃爛牙在邊上護著嫂子,黃寡婦穿一身黑青色衣裳,頭上戴著同色頭帕,頭垂得低低的,看不清臉上表情。
在他們身邊,還有幾個人,有男有女,似乎是一同來的親戚鄰居。
黃爛牙十分高調,不停地和人群里熟悉的人打著招呼,又是熱淚盈眶,又是感謝,又是滿臉振奮。
經過這一番裝腔作勢,許多不明就裡的人也知道這是事主了,不禁報以同情的目光,而人也似乎更多了,幾乎是人擠人。
隨著吱呀一聲,縣衙門大開。
人群當即就往裡涌去,開門的兩個衙役一邊呵斥,一邊維持秩序。
「都別擠,擠什麼!」
「再擠都別進來了!」
顧家人也跟著人群往裡走。
顧玉汝依稀看見身邊人群里有幾個面熟的青年,似乎在幫忙擋周遭的人,因為做得不明顯,所以並不顯眼。
是薄春山的人。
不過她倒沒看見薄春山。
她看到前方不遠處的黃寡婦,因為人太多,她被擠得東倒西歪,黃爛牙正在高聲喊著讓大家都讓讓。
顧玉汝想了想,走了過去。
「你說人做多了壞事,會遭報應嗎?這報應會報應在你身上,還是會報應在你女兒身上?」
黃寡婦猛地一下抬起頭,可她並沒有看見對她說話的人,只看見有個纖細的背影已經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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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公堂外的空地上,站滿了前來圍觀旁聽的百姓。
隨著一陣渾厚有力的『升堂』,衙役們小跑著各自站定,同時一身官服的錢縣令,邁著八字步從後堂走出。
主簿和書吏緊隨其後。
錢縣令在明鏡高懸的牌匾下坐下,主簿和書吏坐在左右斜側,衙役們分站兩排敲擊著水火棍,高呼著『威武』,連外面的人群也都不禁地安靜了下來。
「帶顧秀才,傳黃何氏、黃標及馬李氏上堂。」
很快,黃寡婦及小叔子黃爛牙,還有浩然學館打雜僕婦馬嬸就被帶上堂了。又過了一會兒,顧秀才也來了。
這幾人從外表看去,都不太好。
顧秀才是第一次吃官司蹲大牢,雖是極力維持,多少還是有些狼狽。而黃爛牙則似乎是一夜沒睡,眼珠子紅得嚇人,黃寡婦情況也不太好,似乎因為哭多了,眼睛還是腫的,臉色很蒼白,進來後就一直低著頭。
至於馬嬸,她全然是覺得自己真是無妄之災,畢竟哪個平頭百姓都不願意攙和進官司里,還必須要上公堂。
一個書吏走上前來,當眾將案件大致情形、以及第一次審問內容、供詞都說了一遍,說完後他詢問雙方可有請訟師。
這不過是例行慣例,走個過場,像定波縣這種小地方哪需要什麼訟師,再說了也沒有,哪家若是碰見官司,都是自己親自上,或者找個能說會道的親戚來替說。
黃家自然也沒有請,不過黃爛牙是個能說會道的,當即站出來道:「人證物證俱在,相信青天大老爺定會主持公道,定會給小民這可憐的寡嫂做主!」
他滿臉悲壯,人群中有許多人紛紛點頭。
錢縣令面露笑容,撫須道:「秉公判案本就是本官分內之事,本官食君俸祿,忠君之事,乃朝廷命官,自當恪盡職守,做一個秉公無私的好官。」
「真是青天大老爺啊!」
黃爛牙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高呼道。
旁聽的百姓中也有人紛紛贊道,說縣太爺真是青天大老爺,不像哪個縣哪個縣的縣官之類等等。
總之,黃爛牙這一出十分對錢縣令的胃口,肉眼可見他看向黃爛牙的目光越發和藹了。
……
「要遭!」顧大伯突然低聲道。
顧家人因為是家屬,所以被准許進了公堂裡面,就站在右側靠後端的位置。與顧大伯站在一處的,還有顧玉汝和孫氏兩人,顧家其他人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