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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們是女子是婦孺,不會別的什麼,只會哭鬧撒潑。娘,你要知道,逼奸是假,想壞爹的名聲才是真,一個被壞掉名聲的人,以後還能當秀才,還能當先生?我、於成若是有一個壞掉名聲的爹,以後如何面對世人?而且我爹那麼注重名聲,出了這樣的事,這讓他怎麼活?」

  「所以,這就是來害命的!他們是想害了我爹的性命!」

  「既然現在說不清楚,那寡婦非咬定我爹逼奸她,那我們就去公堂上當眾拷問拷問她的良心何在?她不是善良忠貞嗎?她不是賢良淑德嗎?那她怎麼忍心無端去害別人的性命?」

  顧玉汝是面無表情的。

  打從從縣衙里出來,她幾乎都沒有什麼表情表露,甚至是顧大伯發愁,孫氏哭泣不止,她依舊是波瀾不驚,唯獨說到去拷問此人良心時,她言語中透露出一股激動。

  這股激動很深沉,就好像這股冤屈埋藏在她心裡已久,此時此刻才問出來。

  太久了,久到顧玉汝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段含冤莫白的日子,久到她以為自己忘了那段被人指指點點的歲月。

  不管她是重活,還是未卜先知抑或是神靈眷顧,她就渾當自己多活了一世。

  兩世了,該有個答案了。

  .

  夜。

  縣衙大牢里,已經點燃了燈火。

  「劉頭兒,你又何必可憐他是個讀書人,還專門將他單獨關了起來。方才我在上面,聽人說家裡人來過了,沒人敢收銀子,看樣子是不成了。」

  穿藍青色短褐、胸口上印了個『獄』的圓臉獄卒,將手提的油燈放在桌上,一邊說一邊在桌前坐了下來。

  已經掉了漆的方桌,上面擺著幾個菜,還有一壺酒,另外兩個獄卒正在喝酒。

  而被稱呼『劉頭兒』的正是其中一人。

  他三十多歲的年紀,臉色白中帶著青,濃眉細目,看著似乎有些病弱之態,可整個人卻生得高大魁梧,正是這縣衙大牢的獄頭劉成。

  一個小小的獄頭在整個定波縣縣衙不算什麼,但在這縣衙大牢里,他就是頭兒。犯人怎麼處置怎麼安置,甚至怎麼用刑都是他說了算。

  而他異於常人的臉色也不是有病,而是待在這暗不見天日的大牢里,常年見不到太陽所致。

  「我可不是可憐他。」

  劉成只說了一句,便不再說了。

  另外兩個獄卒鑑於他向來心思深沉,也不敢細問。

  「怎麼?收了人錢?」劉成咂了一口酒,抬眼瞅了瞅圓臉獄卒。

  圓臉獄卒呵呵直笑,光笑也不敢說話,後來實在受不住壓力才點點頭。

  「人家都不敢收,就你敢收,膽子可真不小。」劉成不咸不淡地道,讓人探不出他心中在想什麼。

  圓臉獄卒乾笑著,小心翼翼地道:「人家也沒說要幹什麼,只說按規矩辦事,按規矩辦事。」

  劉成呵呵冷笑了一聲,瞥了他一眼。

  「我說我怎麼單獨關了個人,你今晚這麼多話。」

  這關犯人,怎麼關,如何去關,也是有講究的。

  就比如說這縣衙大牢可是分幾層,重案犯或是那種殺人害命等著秋後問斬的關在最裡面那一層,中間關的都是那些需要長久羈押的犯人,這個長久至少是半年或者一年以上。

  最外面一層,則關的是那些犯案比較輕,譬如小偷小摸之類,或是近期就要開堂審訊還未審判之人。

  而每個犯人秉性不同,脾氣也不同。

  一個牢里關著好幾個人,有些人喜歡欺負新來的人,有些人是有嚴重的暴力傾向,還有的渾身又髒又臭渾身是病,還有的直接人就是瘋的……

  一般新來的犯人,誰會管你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被人打,都是隨便關的。除非是有關係有門路,或是家人送了銀子,才能被特別關照,不讓人受折騰。不然就顧秀才這樣的讀書人,隨便找個多人牢房關進去,明天不一定能囫圇出來。

  這也是圓臉獄卒說人家沒啥要求,就是按規矩辦事的原因,不是對方不提要求,而是不用提要求就足夠顧秀才受得了。

  且不說這些,劉成雖未表現出任何明顯的情緒,可光就他這幾句話,就把圓臉獄卒嚇得不輕。

  「劉頭兒小的哪敢多話呀,這不是、這不是給兄弟們給找來錢的路子。既然這人是劉頭兒看重的,這銀子我馬上退給人家。」

  「拿到手裡的錢,還有往外退的?」

  圓臉獄卒被劉成說懵了。

  「那劉頭兒的意思是?」

  一旁那個瘦臉獄卒看不下去了,笑罵道:「你小子還真是不開竅,這麼簡單的話都聽不明白?咱頭兒的意思是銀子你收著,事就說辦了,其他的你不管。」

  「是,是。」圓臉獄卒連連點頭抹汗。

  瘦臉獄卒對劉成笑了笑,拿起酒壺給他斟酒,又叫圓臉獄卒也吃酒,這圓臉獄卒辦錯了事,哪還敢吃酒,誰知劉成拿了半碗酒往他面前一扔,真是不吃也得吃。

  「行了別怕,跟著劉頭兒時間久了,你就慢慢學聰明了。」瘦臉獄卒道。

  圓臉獄卒連連點頭,連連應是。

  兩人說兩人的話,那邊劉成自己喝自己,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知道是收的哪家的錢?」

  圓臉獄卒一愣,馬上道:「好像是人托人的活兒,托我的是門子侯大,他沒說是哪家,頭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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