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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他格外義憤填膺,整個場中只見他一人說話,又是叉腰又是指罵,如凶神如惡煞。

  「我告訴你們,今天這事沒完,我大嫂可是良家婦女,雖是寡婦,但向來恪守婦道,這周圍的街坊鄰里誰不知道?我們保長還打算給她請一座貞潔牌坊。當初來這做工,就是指著這是讀書人的地方,讀書的老爺們哪個不是守禮知事,沒想到竟碰見個畜生,竟逼奸我那可憐的嫂子!

  「我的青天大老爺呀,街坊們你們可要給我嫂子做主,可憐我嫂子命苦,進門沒多久就守了寡,還攤上個遺腹子,是我嫂子忠貞忠烈,非但沒棄我黃家而去,反而為我那可憐的爹娘養老送終……

  「我是個不成器的,可爹娘臨走前再三叮囑我,一定要護著嫂子……秀才老爺欺壓良民,還有沒有人管事了?」

  此人正是黃寡婦的小叔子黃爛牙。

  他本身並不叫這個名字,因從小有一口爛牙,被人起了諢號,以至於倒讓人忘了他的本名。

  此時他又是拍腿,又是哭嚎,又是扇自己巴掌埋怨自己無用,形容之慘模樣之悲讓人不忍唏噓。

  場上除了幾個聚在一處搖頭嘆息的學館先生,還有幾個打雜的齋夫和雜役僕婦,另還有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模樣似乎是和黃爛牙一同來的街坊。其中有一名灰衫老者,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臉頰消瘦,濃眉緊皺,滿臉不敢苟同。

  而另一邊,一間齋房門前。

  顧秀才面色震驚、甚至有些頹喪地站在那裡。他好像被人揪打過,帽子歪斜,衣領破裂。

  他怒視著齋房的門裡。

  那裡看不見人,只能看見一角女子裙擺垂在那,似乎是有一個女子正縮在門後哭。

  「保長,你可得給我大嫂做主。」黃爛牙撲到灰衫老者面前,拽著他的袖子道。

  這灰衫老者正是管這荷花塘子周遭數百戶的保長,人稱李保長。

  大晉設保甲制度,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再設保長,負責管理保下百姓的戶籍、房屋、治安、人頭賦稅等等事宜。

  這浩然學館就處在李保長的管轄範圍內,只是浩然學館的地位特殊,李保長管不到這裡來。可到底是所轄範圍,再加上黃寡婦在浩然學館裡做工的活兒,當初就是李保長出面安排的。

  這般情形,李保長也不得不出頭。

  「夫子,您老人家需得給個說法。」李保長拱了拱手道。

  本來轄下出了個知名學館,對李保長來說那是極為長臉的事。

  在外面提起荷花塘子可能有人不知是什麼地方。這裡以前有一片荷花塘,後來被人填了,經過漫長歲月的繁衍,這裡的住戶越來越稠密,不過這荷花塘子的名兒一直沒換。

  但提起浩然學館,旁人一定知曉。

  李保長和浩然學館向來相處融洽,偶爾有什麼官方的事,也互相給予便利。像黃寡婦這個活兒,就是當初學館照顧附近縣民,名額給了李保長,李保長做主安排找那些家境不好但人品過硬的人來做工。

  誰也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

  陳夫子也很震驚。

  可他到底為人師表多年,顧秀才也是他一路看過來的,熟悉其品行,所以陳夫子有些猶豫躊躇。

  「李保長,老夫說句實言,顧秀才在我們學館坐館多年,上上下下都知他什麼為人什麼品行,僅憑一己之言就妄下斷定,是不是有些……」

  不等李保長說話,黃爛牙就跳起來了。

  「他不是那樣的人,那你的意思是說我嫂子污衊他?我嫂子一個寡婦,什麼為人大家也都清楚,至於去玷污自己的名聲去污衊他一個秀才?」

  圍觀眾人紛紛點頭。

  確實是這麼個理,女子清譽不容有失,若不是真有此事,哪個女子會無緣無故玷污自己的清譽。

  「對了,這可不是我嫂子一人之言,這可是馬嬸親眼撞見的。馬嬸、馬嬸你過來說說!」

  這馬嬸也是在學館做雜役的僕婦之一,同時也是荷花塘子的住戶。

  她本是站在人群里,此時被黃爛牙拉了出來,她又想推拒,又覺得這麼做不太好,本人猶猶豫豫的,哭喪道:「這叫我怎麼說,怎麼說啊!」

  「什麼怎麼說?你就照實說就是!馬嬸你可是咱們荷花塘子的人,可別為了不給自己惹事故意袒護那畜生!」

  話都說成這樣了,馬嬸也就照實說了。

  「我當、我當時聽見蘭翠的叫聲,便急忙過去看,就看見、就看見……」

  「就看見什麼?」

  「就看見顧秀才站在桌前,蘭翠倒在桌上,衣衫不整……」

  第19章

  黃爛牙拍著巴掌,一蹦三尺高。

  「瞧瞧,你們聽聽,你們聽聽!這難道說是我嫂子污衊她,馬嬸也故意污衊他?我嫂子品行旁人不知,荷花塘子的人可是最清楚,我嫂子會拿這種事出來污衊人?」

  一旁荷花塘子的住戶們紛紛點頭,或是說黃寡婦好話,或是說她為人,也有人提及貞潔牌坊的事。

  這請貞節牌坊的事,可不是保長一個人能做決定的,得是轄下百姓俱都贊同,大家都認同她的人品,覺得她有這資格,才能由保長向當地官府申請,所以光這一件就足夠證明黃寡婦的人品了。

  這一聲聲一句句,都在為黃寡婦申辯,同時伴隨的還有齋房中黃寡婦悲泣的哭聲,這下陳夫子可撐不住了,看向顧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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