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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她也冷靜下來了,本就覺得自己方才的表現太丟人,那邊醉漢已經被打得奄奄一息,連嗚咽聲都沒了。

  她忙撲了上去,拉住他的手:「薄……你別打了,別鬧出人命。」她沒敢叫他的名字,怕落入人耳,日後給薄春山找麻煩。

  薄春山回頭對她咧了咧嘴,一口大白牙在昏暗中格外醒目,不知為何,他竟笑出了幾分血腥味。

  「這裡又沒人,死了也就死了。」聲音里仿佛是從地獄裡鑽出來也似,帶著幾分輕蔑,幾分冷血,仿佛死一個人對他來說就是死一隻雞。

  「別瞎胡說了,鬧出人命到時候你要吃官司,不值當。」

  這時,有附近人家養的狗被驚動了,汪汪地叫起來,隱隱還有開門聲和疑問聲。

  「快走,來人了。」

  顧玉汝又拽了下他胳膊,他才動了。

  「便宜你了!」

  兩人的身影很快沒入昏暗的夜色中。

  .

  「你怎會突然出現在這?」

  薄春山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手臂上,聞言他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能說他是刻意尋來的?

  下午刀六就跟他說,顧玉汝在顧大家待了一天,一直沒出來,當時他也沒放在心上。晚上回家路過顧家時,正好聽見孫氏在跟顧秀才說話,說女兒怎麼還沒見回,還是拿著燈籠去迎一迎吧。

  他連家都沒回,就直接轉頭找了過來。

  他知道她習慣走哪條路,每一條都知道。

  誰知這麼湊巧就碰上她,若是他再來晚一步,薄春山簡直不敢想像。

  「顧玉汝,你方才抱我胳膊了,我還抱了你,摟了你腰。」話出口,薄春山簡直想打自己一拳,他怎麼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果然,顧玉汝都懵了。

  「薄春山!」

  「你身上真香!」眼見沒法挽救,薄春山索性厚著臉皮破罐子破摔。

  「你……」

  天太黑,顧玉汝的臉紅沒紅不知道,不過她惱羞成怒地一巴掌拍了過來。

  薄春山個頭高,高了她一頭不止,這一巴掌正好打在了他肋骨處。

  他齜了一聲,捂住胸口。

  顧玉汝開始以為他是裝的,可實在不像,又聞到淡淡的血腥味,便將手掌舉到眼前看了看。

  昏暗中,只能看見她手上沾了些暗色之物,可襯著這刺鼻的血腥味。

  「你怎麼流血了?什麼時候受的傷,是方才?」

  薄春山有點無奈,抬起胳膊擋了擋她又伸過來的手。

  「我沒事。」

  「你都流血了!」

  「我真沒事,顧玉汝……」

  「玉汝、玉汝啊……」

  是孫氏的聲音。

  遠遠的,就看見有燈籠的光亮往這邊移動,隱隱還有兩個人。

  「是你娘,你快過去吧。」

  薄春山放下手,後退了兩步,將自己隱在黑暗裡。

  顧玉汝複雜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低聲說:「你記得找個醫館看看。」說完,便邁步走了過去,「娘。」

  直到三人走遠了,薄春山才從黑暗中走出來。

  他望著那個方向出了會兒神,轉身打算離去時扯動了傷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

  顧玉汝什麼也沒說。

  倒是孫氏,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擔憂之言,又說下次再碰見這種情況,讓她別急著回來,等她爹去接她就是,姑娘家走暗路不安全。

  顧玉汝皆是應是。

  回到家後,一家人用了飯,她專門燒水洗了澡,才回到自己的屋裡。

  她在想薄春山身上的傷,同時心情也有些複雜。

  因為她想起在『顧玉汝』記憶里也發生過這事,只因時間久遠,記憶早就模糊了,才會沒有防備。

  記憶中,她還沒出嫁前,有一次也是因為在大伯家耽誤走了夜路,路走到一半時,突然冒出個醉漢。

  當時她完全嚇慌了神,只知道跑,跑了很久,等她停下來時,身後已經沒人追她了,然後就碰見來尋她的爹娘。

  這只是一場很小的意外,而且當時確實也沒發生什麼事,所以在她記憶里毫不起眼,可結合這一次——

  是不是那次也是薄春山救了自己?可他當時為何沒出現在自己面前?

  .

  顧玉汝打小就知道薄家沒一個好人。

  顧、薄兩家都住在西井巷,既然是街坊鄰里,自然對各家的一些事都瞭然在心。

  薄春山的爹是個地痞,從小到大就沒個好名聲,街坊鄰居們人見人厭,及至後來他又娶了個在勾欄院裡做過妓子的女人,這更是讓一些街坊對薄家頗多詬病,背後沒少說閒話。

  不過薄家也沒其他親戚,就薄春山的爹一個,大門一關誰也犯不上誰。

  後來薄春山的爹在外頭被人打死了,當時人人都說,薄家那女人大概會跑,做妓女的都狠心無情,自己都顧不住了,哪還會管孩子,薄家那孩子以後慘了。誰知那女人沒有跑,也沒回勾欄里重操舊業,就是後來薄家多了一些沒娶媳婦的男人上門。

  幼時,顧玉汝曾聽娘和人私下說道過這事。

  那時她什麼也不懂,問了就被娘訓斥了,說以後不准再問,還跟她說以後不准她跟薄家那孩子玩。

  所以在顧玉汝印象中,薄春山於她來說,就是幼年模糊記憶中一個跟她玩耍過的小夥伴,再然後就是薄春山長大後的『凶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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