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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音走到門口,電光閃過,似銀蛇在天際狂舞,雷聲滾滾,震得整個屋子似乎都在響。

  迴廊那邊,有人穿著蓑衣斗笠,急匆匆的走來,及到了清音跟前,清音才認出來是蕭成的隨從,是替蕭成送銀票過來。

  清音蹙著眉接過銀票,數了數,還多了三百兩,便將那三百兩遞了回去,「多了三百兩,你拿回去還給你家大人吧。」

  那侍衛解釋道:「大人說了,這是額外的賞錢,請姑娘收下。」

  清音心裡頓時心煩起來,「我不要,你拿回去吧。」

  那侍衛一臉為難道:「姑娘可別為難我了,如果姑娘實在不願意收下,便自己還給大人吧。」

  清音眯了眯眼睛看他,心裡懷疑是不是蕭成讓他說這番話的。

  那侍衛又道:「姑娘,大人還說了,這會兒雨下大了,路不好走,讓姑娘雨停了再走。」

  那侍衛擔心被清音糾纏似的,說完就匆匆地離去了。

  清音正要叫住他,又有丫鬟冒雨而來,手上提著食盒。

  「外頭冷,姑娘可別在外面待著了,快進屋吧。」那丫鬟勸道。

  清音只能由得侍衛離去,手上的幾百兩銀票卻和燙手山芋一般。

  雨越下越大,一直不停。

  蕭成負手立於廊下,看著廊外的雨,眼眸冰涼,無一絲情感。

  不知站了多久。

  一旁響起侍衛的聲音,「大人。」

  蕭成收回視線,濃眉微擰,「人沒走吧?」

  侍衛回答道:「人還沒走成。」

  蕭成垂下眸子,忽然開了口,語氣似漫不經心:「銀票她都收下了麼?」

  侍衛搖頭道:「清音姑娘堅持不要那三百兩。」侍衛猶豫了下,繼續道:「屬下自作主張告訴她,她若是不要的話,請她親自拿來還給您。」

  蕭成沉默片刻,淡淡「唔」了聲,並未斥責他的自作主張。

  那侍衛悄然離去,蕭成仍站在廊下看雨,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回了屋,拿了壺酒,獨自喝了起來。

  蕭成心中煩躁,端起杯中之酒,像要發泄什麼似的,仰頭飲盡,緊接著一杯又一杯,企圖一醉解千愁。

  想到清音,蕭成只覺得胸腔憋悶得仿佛要炸裂開來,他伸手扯了扯衣襟,想要緩一緩。

  蕭成端起酒杯,繼續飲,烈酒入喉,喉嚨腹中像是燃了一把火,蕭成染著醉意的深眸微微泛紅,裡面有波光閃動。

  沒過多久,酒壺就空了。蕭成醉眼朦朧地站起身,踉踉蹌蹌地

  又去拿了一壺酒。

  * * *

  清音的早膳是牛肉麵,清音拿著湯匙,半晌也沒動一下,只是低垂著眸,不知在沉思什麼。

  外面雨仍是下得很大,打在窗上,簌簌作響,室內靜悄悄的。

  清音用湯匙攪拌了下面,隨即喝了一口熱湯,吃了幾根麵條。

  這廚房做的麵條還沒有蕭成做的好吃。

  想到昨晚蕭成為自己煮的那碗麵條,心口仿佛被人緊揪了下,有些疼。

  她又喝了口湯,隨即吸了吸鼻子,視線漸漸變得朦朧。

  忽然,臉上有些涼涼的,清音伸手一抹,卻是水。

  清音不由放下筷子,連忙仰了仰頭,又伸手去擦拭眼睛。

  這一刻,她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心。

  她在想蕭成,不由自主地回憶與他經歷過的種種。

  滿腦子都是他待自己時的各種模樣,冷淡的,熱情的,溫柔的,生氣的。

  他溫柔熱情是,她感覺甜蜜,他冷酷生氣時,她感覺酸澀。

  如果這不叫動心,還能叫什麼?

  自己為什麼一次又一次提起他的妻子?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嫉妒。她希望他愛她勝過愛他的妻子。

  可是這只是妄想啊,活人怎麼能和死人比呢?

  可是如果爭取都不去爭取,那又怎麼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是他對自己已經失望了吧?就如同他所說,她沒有理,只要求他愛她,卻從來不想回應他的愛。她甚至一次又一次故意提他的亡妻刺激他,諷刺他,想要他愛她勝過愛他的亡妻,卻從來沒有想過交出自己的心。

  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的愛麼?捫心自問,自己對待他著實吝嗇了些。

  他是京兆府尹,簪纓世族,而她不過是家道中落,又墮落風塵的平凡女子,她每次陷入危機,都是他保護了她,紅袖坊能夠有今日都靠他,他以為她有了他的孩子,不顧兩人身份的差距,願意負起責任。

  這些有哪個像他這般身份的男人能夠做到?

  而她付出了什麼?不過是一副身子罷了,而這個還是你情我願。

  清音越想越羞慚,這讓她如何敢去面對他。

  外面的雨漸漸停了。

  這時,門外忽然晃過一道人影,清音不由驚了下,衝著門外喊:「誰?」

  外邊並無人應,那人影閃向後面,清音不由起身,趕幾步走出門外一看,那高大偉岸的身影可不是蕭成?

  清音心口一緊,不由急急喊了聲:「站住!」

  蕭成身子僵住,隨即緩緩轉過身來,

  他穿著一襲黑色錦袍,披著貂皮大氅,烏髮束冠,他沒帶傘,衣服和頭髮都有些濕。

  他眼中有醉意,淡淡地看了清音一眼,臉上沒什麼反應。他也不知曉自己為什麼會到這來,他只是無意識的走到這,等到回過神來,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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