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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
他有些生氣,直接大喝道:「唐文凱你給我站住!」
唐文凱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畢竟許衛國可是自己的老上級,新兵的時候就已經帶著自己。
雖然現在自己是營長,可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種鐫刻在骨子裡的尊敬。
許衛國走到唐文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少校軍官:「呵!你還來勁了啊!他是你爸沒錯,可那也是咱們集團軍軍長!你也在他的管轄範圍之內,現在我命令你,跟我走!」
命令……
這可真是一個要命的詞語。
每一個軍人從入伍開始就被無數次灌輸這個詞。
服從命令聽指揮,這是軍人的首要品格。
即便唐文凱再不願意見自己的軍長父親,但面對這個詞,還是無法抗拒。
不情願歸不情願,唐文凱還是跟著許衛國磨磨蹭蹭上了樓。
到了辦公室,門一開,坐在沙發上的唐恆陽站了起來。
「衛國,我和他單獨談談。」
「好的,首長。」
許衛國識趣地退了出去,輕輕關上了門。
「坐啊,怎麼不坐?」
許衛國走後,唐恆陽對兒子說道:「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也敢炸一炸的嗎?怎麼見了我,靠近一點都不敢了?」
唐文凱咬咬牙,走到唐恆陽對面。
唐恆陽仔細打量面前自己這個營長兒子。
渾身都是汗水,臉上灰塵厚厚一層,皮膚黑乎乎的,略瘦。
最後,目光落在了唐文凱的手上。
拳頭估骨節上都是厚厚的一層繭子。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兒子的右手。
入手之處,有種硌手的感覺。
反過來一看,掌心上一個個又厚又黃還有些泛白的繭,有些地方還翹了起來,又粗糙又割手。
「看來,你是下了點功夫的。」
唐恆陽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沙發上坐下。
「你怎麼不坐?怕老子吃了你?」
唐文凱又一咬牙,坐下。
坐得端端正正,目不斜視。
「軍長同志有話請吩咐,沒事我要回到訓練場上去,現在我在全隊墊底,我可不想被人淘汰。」
他故意將「墊底」二字加重了語氣。
唐恆陽本來拿起桌上的茶壺,想給他倒杯茶,結果聽到這倆字,手懸在空中。
知子莫若父。
唐文凱故意將自己踩到最低,其實不是在自降身份,而是故意在打自己的臉。
他就是要自己知道,自己的兒子不是那麼優秀而已!
僅僅是停頓了一秒,茶水還是繼續倒了下來。
「喝杯水吧,要老子給兒子倒水,本來就是大逆不道了。」唐恆陽說:「更別說我還是你軍長。」
「我本來就是逆子,無所謂大逆不道了。」唐文凱說:「當然,如果你是以軍長身份來見我,那麼是我的失禮。」
他抬起頭,目光盯著自己父親,充滿了挑釁。
「請問唐恆陽同志你是以軍長的身份來見我,還是以父親的身份來見我?」
即便是唐恆陽這種見過無數大場面的老軍人,對自己話語刁鑽的兒子,依舊是有些措手不及。
如果自己說是以軍長身份過來,那麼除了公事,別的唐文凱有權拒絕。
如果是以父親身份過來,那麼唐文凱目前轉身離開,自己都拿他沒轍。
「這麼多年了,你還打算跟我慪氣?」
唐恆陽看著自己的兒子,目光中沒有了那種軍長的霸氣,取而代之是一種屬於親人的柔和。
在那一刻,唐文凱心中一軟。
唐恆陽兩鬢已經白了,眉角和眉心的皺紋更深了。
父親老了……
不過,他的心很快又硬了起來。
「對不起,我還沒和你慪氣,我只能說和你話不投機半句多,沒什麼好聊的,既然尿不到一壺裡去,避免談話是最正確的選擇,否則到最後,吵起來對誰都不好。」
唐恆陽沉默,自己的兒子平時為人倒是挺一團和氣的,別人還以為是個平和的人,其實那種硬如鋼的性格潛藏在骨子裡,一旦決定的事情,誰都無法改變。
都說無冤不成父子。
唐恆陽覺得這話太對了。
自己和唐文凱已經五年沒說話了。
後來,老伴跟自己也徹底翻臉了。
說再不把兒子找回來,她就搬出去住,跟自己也不過了。
為此,唐恆陽和妻子鬧得很不愉快。
就連家裡唯一的女兒,現在也對自己愛答不理的。
換做從前,唐恆陽也絕對不會向老婆和兒子低頭。
一個能當上軍長的男人,在任何時候都是指揮決斷,從不二話,哪能隨隨便便就認輸?
只不過,這兩年,靜下心來細細一想,想起自己和兒子矛盾的起源,唐恆陽發現,其實當年自己也是真做錯了。
錯是錯了,可堂堂少將,豈能就這麼認錯?
臉皮呢?
男人的那點兒尊嚴呢?
「你有空就把牛牛帶回家裡,就算不是來看我,也看看你媽。」唐恆陽說到這,輕輕咳嗽一下,掩飾自己的尷尬。
其實這就是個幌子。
他知道自己老婆和兒子經常聯繫,還經常跑到臨海看望兒媳和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