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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兩個字——
絕望！
在混亂和絕望中，莊嚴覺得自己這回是真的要死了。
他相信韓閻王這個神經病是要真的把自己埋了。
「士兵！招不招！招馬上就拉你上來！」
有那麼一瞬間，莊嚴還真的想過放棄，那個「招」字就在嘴邊徘徊，其實吐出去太簡單不過。
但是隱約中卻有一種看不見說不清又道不明的東西在阻擋著自己說出這個字。
仿佛說出來，那會比失去生命更為重要。
莊嚴已經陷入了失去理智的邊緣，突然，腦子裡卻沒由來地傳出了一篇熟悉的課文——
爬出來吧，給你自由！
我渴望著自由，但也深知道——
人的軀體哪能由狗的洞子爬出！
這篇課文是莊嚴小學時候讀過的，此時卻忽然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將他自己都下了一個激靈。
這篇來自於先烈在監獄裡寫下的詩歌，謳歌的是自由和尊嚴，忠誠與背叛，無畏與犧牲。
莊嚴仿佛突然清醒了，跳出局外看清了整個形勢。
「招你麻痹！」
在那個聲音再次重複著「招了就拉你上來……」的時候，莊嚴又開始罵罵咧咧了。
土已經埋到了莊嚴的頭上，忽然，世界安靜了下來。
莊嚴的胸脯不斷起伏，心臟比跑了兩次十公里跳動得更快。
他能聽到自己喘粗氣時候的聲音。
不過，周圍卻異常安靜。
許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冷冷道：「把他挖出來。」
之後又是窸窸窣窣的刨土生。
這次不一樣的是，身上的泥土逐漸減少，莊嚴就像一顆藏在地底的人參一樣，被人又挖了上來。
「上來吧！菜鳥！」
那是老兵何兵的聲音。
「這一關，你過了。」
過了？
莊嚴扯下頭上的黑布，陽光讓他瞬間又閉上了眼。
慢慢看看周圍，不遠處，居然有個還在被埋的傢伙，已經埋了一半。
一個老兵蹲在坑邊不斷大聲問，和之前問自己一樣。
「士兵！招了吧！招了馬上把你拉上來，否則他們會真的活埋你！」
坑邊的三個老兵對看一眼，相視而笑。
之後站起來，去折騰另外的隊員。
走之前，何兵在莊嚴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
「菜鳥！有種！」
莊嚴坐在原地，渾身又是泥，又是水，水混著泥，自己就像一個過著泥巴即將送入瓮里烤熟的乞丐雞。
他伸手在頭上抓了一把，全是濕漉漉的泥巴。
韓自詡走過來，對他說：「莊嚴，這事還沒完，還有50個小時。」
說完，走了。
莊嚴坐在坑裡，傻傻地坐了一會兒，之後忽然人往後一倒，躺在那些鬆軟的泥土種，仰望著藍澄澄的天空，覺得哪怕是這一點點的藍色，都讓人感到無比的自在、自由和舒適。
不到二十秒的時間，如同打雷一樣震撼的鼾聲立馬從土坑裡響起。
在這種時候，莊嚴甚至來不及再多想熬過這一關的喜悅，也來不及想之前的兇險，居然倒頭睡著了……
太累了……
莊嚴在睡著前，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
「起來了！睡什麼睡？」
莊嚴剛剛躺下沒睡到一分鐘，立即有人發現了他居然在睡覺。
「來兩個兵，把他抬起來，帶到河邊。」
莊嚴被人拖過去的。
其實朦朧中自己也有感覺，只是他不想動，也不想掙扎，現在每一份氣力對自己自己來說都極其珍貴。
隨他們吧，愛怎麼搞就怎麼搞。
莊嚴是被冷水澆醒的。
水庫邊有個沙灘，所有人被集中在這裡，班長直接用臉盆打了水朝腦袋上沖。
天氣只有十二三度，冷水一澆，風颳過，莊嚴尖叫著從地上彈了起來。
很快，二十個人被集合起來，排成了一列。
「全部聽口令了，向前五步走！」
雖然已經筋疲力盡，可是聽到命令，所有人還是下意識往前走了五步。
這就是訓練的效果，深入骨髓，即便脫下軍裝回到地方，聽到「立定」之類的口令，還是下意識要做那個動作。
五步，人已經走進了水裡。
冰冷的水，漫過了小腿……
第567章 崩潰邊緣
莊嚴覺得自己已經處於一種奇怪的空靈狀態下。
因為整個世界聲音聽起來仿佛隔著一個世界，從遙遠的天際邊傳來。
人疲勞到一定的程度，據說會出現幻覺。
莊嚴此刻覺得自己進入了這種幻覺中。
一個扮演審訊者的老兵走到莊嚴面前，蹲下來。
水淹沒了他的膝蓋，浸泡著他的屁股，迷彩服被水濕透，看起來顏色也變深了。
老兵衝著莊嚴長大著嘴巴，一張一合，像條在水裡拼命呼吸的鯉魚。
莊嚴雙手撐在水裡，抬起頭看著老兵。
根本聽不清對方到底在說什麼，反倒是有種滑稽的感覺。
突然，莊嚴感到後背上被什麼東西重重踩住，雙手一軟，無力地再次栽進水裡。
冰冷水在一瞬間將莊嚴包裹起來。
猝不及防之下，他喝了兩口冷水。
很快，呼吸無法繼續，氧氣供應不上，在本能的求生欲望下，莊嚴雙手拼命撐地，想把腦袋撐出水面吸一口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