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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兵的一雙手,握槍抓手榴彈都內行,寫徵文嘛……

  好像力有不逮。

  「老汪,這個比賽會不會……」在溫志興的看來,這種要動筆桿子的競賽恐怕沒直接動手動腳更受士兵們的歡迎,他擔心活動太受冷遇,又或者寫出來的玩意質量不高,到時候汪成林不好收場。

  他怕汪成林的臉上掛不住,本想說「不受歡迎」,想了想還是憋了回去。

  「會不會太複雜了?又是徵文又是演講,我看直接就來個朗誦比賽好了,咱們每個中隊的閱覽室里的書可是現成的呢。」

  汪成林卻信心爆棚地說:「老溫,咱們思想不能停留在十幾年前,現在的兵受教育程度比我們當時要好多了,如果他們連一篇像樣點的文章都寫不出來,將來怎麼考軍校?考軍校也要考語文的,咱們不能用老觀念去看待新事物。」

  溫志興知道在動嘴皮方面自己是遠遠不及搞政治思想工作的汪成林,於是只能舉手投降。

  「行,老汪你是管政工的,我是管訓練的,活動的事,你說了算。」

  消息很快通過大隊部通訊員下達到每一個中隊。

  這個消息,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一幫大老爺們,開槍操炮都在行,跑個八公里十公里也不在話下,可要是說拿著筆桿子寫一篇主題徵文,這還真的寧可去跑幾趟五公里拉倒。

  報名的人就像冬天的蚊子,稀少。

  過了一天,大隊部通訊員的報名單上還是空空蕩蕩,連個名字都沒。

  老汪此刻有些後悔,覺得自己太高看這幫學員了。

  也許真的應該聽搭檔溫志興的話,搞活動是可以搞,讓那些學員去閱覽室隨便在找本詩集,摘錄一段上台朗誦一番算逑了。

  反正預提班長是要背教案的,一篇教案少則都千字以上,背一首詩,倒不是什麼難事。

  可是說出去的話是潑出去的水,堂堂教導大隊教導員,總不能把發出的命令當屎一樣給吃回去。

  於是,老汪又讓通訊員去通知各中隊——限每個區隊12小時之內必須準備一篇徵文稿子在十一那天進行朗誦,否則就要在大會上點名批評。

  命令再次被更新下去。

  這回,各中隊的官兵紛紛叫苦不迭。

  現在三區隊沒了區隊長,只有一個不是區隊長卻掛著區隊長名頭的張和平,所以寫稿子的任務落在了八班長錢忠軍的頭上。

  「馬勒戈壁!」

  這天晚上,八班長錢忠軍坐在床邊,面前放著一疊稿紙,地上幾團皺巴巴的廢稿紙。

  寫了幾個開頭,錢忠軍覺得腦瓜都要炸了。

  「不寫了不寫了!比老子沖十趟山頭都難!」

  他目光掃過排房裡的所有人,高聲問道:「誰會寫這什麼破玩意的朗誦稿?」

  全區隊的兵趕緊低下頭,有人裝著上廁所,有人低頭縫自己的迷彩服,還有人裝模作樣埋頭寫教案。

  沒人搭腔。

  錢忠軍把稿紙退到一邊,想了想,對著莊嚴喊道:「莊嚴你過來!」

  莊嚴頭皮一麻,只好站了起來。

  「過來。」錢忠軍的臉上堆滿了奸笑。

  等莊嚴來到面前,錢忠軍才道:「莊嚴,我留意你很久了。」

  「啊?」莊嚴怔住了,「班長,我又不是女人,你留意我幹嘛?」

  「呸!」錢忠軍說:「我不是那意思,我忽然想起來了,你的教案可是全區隊學員里寫得最好的……」

  莊嚴這回算是徹底明白了。

  司馬昭之心吶!

  八班長錢忠軍這是要將自己往火坑裡推呢!

  其餘所有兵都悄悄地偷看莊嚴,幸災樂禍的捂著嘴。

  「班長……我那些教案都是七班長教導有方,算不上啥水平,糊弄一下教員可以,比賽嘛……」莊嚴立馬將頭搖成了撥浪鼓:「我看不行,會丟我們區隊的臉。」

  「不怕!丟也就是丟我的臉,教導員要罵娘,首先還是罵我對不對?」錢忠軍拉著莊嚴的手,自己拿著稿紙站了起來,將那玩意塞到莊嚴的手裡。

  「班長,我真不行……」莊嚴還想婉拒。

  錢忠軍的臉一拉,長了。

  「怎麼?不聽我這個當班長的話了?我是班長,這是命令,也是政治任務!你必須服從命令,也必須有政治敏感性!還有,明早交給我,交不出來,你看我不罰死你!」

  說罷,自己坐回板凳上,一揮手,喜滋滋地說:「去吧,抓緊時間。」

  莊嚴只好回到自己的床鋪前,坐在小板凳上,拿著筆咬著筆頭,看著面前空白的稿紙,腦袋裡一片漿糊。

  王大嘴在旁邊的小板凳上笑得只能看到一張堆滿黃牙的大嘴,說:「莊嚴啊,你是咱們區隊的人才,這種重任非你莫屬。」

  「滾!」

  「我記得你上次不是說過,你小學時代作文挺厲害的嗎?」王大嘴說:「你就當是小學生作文來寫。」

  「滾!」

  莊嚴痛苦地撓了撓自己根本抓不住的頭髮。

  這話自己真的說過,也是事實。

  活了十八年,誰還沒點輝煌歷史,沒點高光時刻?

  不過,那不過是小學三年級的六一徵文比賽,莊嚴那篇所謂的獲獎作文,還是高仿了人家朱自清的《背影》,也就是子弟學校那種破地方沒啥人才,這才矮子裡面拔高佬,選了自己這篇也叫《背影》的作文當優勝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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