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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的眼睛有些濕潤。
「你們一點不比當年的我們差!在你們的身上,我又看到了屬於我們這支軍隊最最珍貴的品質和傳統,能攻善戰,吃苦耐勞,勇往直前,不怕犧牲!你們昨晚至今的表現絕對配得上一枚軍功章!但是,我不能為你們每一個人都請功,這就是現實……」
「不過,我請求你們,在這裡收下一個將軍的敬禮,一名南疆老兵的敬意!」
說罷,將軍違反了條令規定,主動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堤下,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兩千多名官兵齊刷刷回禮。
黃少濤向前一步,高喊道:「請集團軍首長放心!」
全體官兵:「請集團軍首長放心!」
「請軍區首長放心!」
全體官兵:「請軍區首長放心!」
「請中央領導放心!」
全體官兵:「請中央領導放心!」
「請全國人民放心!」
全體官兵:「請全國人民放心!」
「嚴防死守,誓保大堤!人在堤在,堤亡人亡!」
全體官兵:「嚴防死守,絕不後退!人在堤在,堤亡人亡!」
聲音響徹雲霄,如雷霆震動。
莊嚴那一刻的血,是滾燙的。
第22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莊嚴是被蚊子叮醒的。
啪——
從濕漉漉的地方爬起來,他伸手再脖子上扇了一巴掌。
微弱的燈光下,手掌心裡的泥巴上沾了好幾隻被拍扁的蚊子,蚊子周圍是一圈的血。
第四次洪峰在下午剛剛通過,所幸決口早上已經被封堵,大堤和子堤也進行了加固。
當洪峰過去,所有參戰部隊接到命令,全部原地休息,不能返回營地。
因為事故往往就出在以為最安全的時候,洪峰雖然過去,但是水流依舊很急,上游依然再連續降雨,沒人直到下次洪峰何時形成。
一旦發生事故,至少兩千多名官兵在這裡守著,能夠隨時壓到一線搶險。
莊嚴撐起身子,身下的雨布滑溜溜的,濕漉漉的,感覺十分怪異。
放眼周圍,在子堤不遠處的樹林子裡,甚至在那些已經裝好袋子備用的沙袋堆上,到處都睡著自己的戰友。
莊嚴從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在這種環境下睡著,到處都是爛泥漿,蚊蟲飛舞,幾乎所有兵都穿著救生衣和衣而眠。
換衣服沒有任何的意義,也許下一刻又要開始瘋狂加固堤壩,也許下一刻又會又管涌,也許下一步會發現某個堤段在滲水需要搶修,也許下一刻,某個不堪重負的大堤會忽然崩塌決口。
莊嚴現在總算體會到什麼叫做戰場。
這裡沒有槍林彈雨,但是這裡就是戰場。
大堤上依舊燈火通明,樹林四周的部隊發電車已經趕到,每隔幾十米就豎起一盞大功率的燈,朝著大堤。
軍民聯合組成了巡查隊,在這一帶的大堤上來回巡邏,一旦發現任何險情,立即會用最快的速度發出警報。
現在很安靜,只能聽到蚊子嗡嗡嗡的叫聲。
莊嚴不勝其煩,對付這些小蚊蟲,即便是受過再嚴格訓練的士兵也無可奈何。
他從自己的迷彩服下兜離取出香菸和火機。
為了放水,莊嚴在香菸外裹了一層塑膠袋。
可惜,袋子破了。
水將香菸泡的稀巴爛。
「見鬼!」
最需要香菸驅蚊提神的時候,偏偏沒了。
莊嚴長嘆一口氣。
「莊嚴。」
身旁,傳來了一聲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分貝的聲音。
莊嚴側身一瞧,居然是老迷糊。
老迷糊從兜里掏啊掏,掏出一個裹了幾層塑膠袋的東西遞給莊嚴。
莊嚴接過來揭開塑料紙,裡面竟然躺著一包香菸。
「你怎麼有煙?」莊嚴十分驚訝。
老迷糊是不抽菸的。
老迷糊低聲道:「我買的。」
「你不抽菸你買煙幹嘛?」莊嚴問。
老迷糊說:「熏蚊子啊,當蚊香使,我總不能揣一兜蚊香在衣服里吧?反正點著了,到處噴噴,蚊子就不敢靠近了。」
莊嚴忍不住捂嘴笑了,豎起大拇指說:「人才!」
他抽出一根,點了,將剩下的還給老迷糊。
倆人點了煙,在樹林裡眺望著不遠處的大堤。
「莊嚴,你說咱們這次抗洪,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不知道,這得問那些防汛專家。」莊嚴說:「不過,GA縣那邊,塔山部隊的工兵連已經埋了20噸炸藥,隨時準備分洪,據說沙市水位如果超過45米,立即炸堤分洪,否則扛不住……」
「昨天第四次洪峰,不也扛過去了嗎?」老迷糊說,「我聽說,就這長江沿岸,咱們全軍調動了九個師的兵力進駐,加上地方武警和省軍區,還有民間組織的抗洪隊伍,估計二十多萬人都有了吧?能頂住的。」
「希望這樣吧,前兩天撤離分洪區群眾,你不也去了嗎?那天我們這組碰到個地方老百姓,把家裡人送到縣城,自己悄悄又回去了,說是魚塘貸了款,養了魚,就算人逃了,這魚也沒了,他寧可跟自己的魚死在一起……」
老迷糊沉默下去,抽著煙,不說話。
「噯,你們都醒了啊?」王大嘴忽然從地上爬起來,「抽菸也不喊上我,還革命戰友呢,不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