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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嚴默默地吸著煙,想起這四天來不眠不休爭分奪秒的救人,整個三中隊別說是兵了,就連中隊幹部,一個個都熬殘了。

  「松林,你還記得你救了多少人嗎?」

  楊松林搖搖頭:「不記得了,誰還記得?你記得?」

  莊嚴也搖頭:「我也不記得了,哪還有時間想那麼多……」

  楊松林感慨道:「是啊,哪有時間去想這些,莊嚴,我只想著,這場該死的洪水什麼時候能早點過去……」

  莊嚴點頭道:「是啊,犧牲了那麼多人,淹了那麼多老百姓,他娘的,這世界上怎麼會有洪水這種破玩意!」

  楊松林道:「我們練武練氣的人,講求的是功法自然,從傳統武術的角度看,任何的武功都有陰也有陽,如果在練習過程中破壞平衡,那麼就會走火入魔。」

  莊嚴糊裡糊塗地聽了一陣,忍不住打斷他說:「別扯淡,我說松林你能說點我能聽懂的嗎?」

  楊松林說:「知道大洪水是怎麼誘發的嗎?」

  莊嚴想起地理課里的知識,於是道:「自然環境的破壞,水土流失,砍伐嚴重……」

  「沒錯,這就是激怒大自然的懲罰。」楊松林說:「包括圍湖造田,影響蓄洪能力;侵占河道,導致流水不暢等等,現在都說要市場經濟,大傢伙又興起了圍湖建房,進一步加劇了湖泊面積的減少,遇到大暴雨形成洪峰,這就損失慘重了……」

  莊嚴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沒想到楊松林這個練武之人對自然竟然也有如此見地。

  真是應了那句,人不可貌相。

  倆人正聊著,忽然看到臨時營區的門口處傳來口號聲。

  接著,就看到一、二中隊的官兵列著隊,喊著隊列口號走了進來。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平素里,所有人都在一個大隊裡集訓,彼此還混了個熟臉,可這回,莊嚴竟然認不出人來了。

  一、二中隊的兵簡直就是從泥潭裡撈出來的一樣,身上穿著救生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迷彩服和解放鞋更是裹上一層厚厚的泥漿,還有那張臉……

  那是正常人的臉嗎?

  比舞台上唱丑角的大黑臉還要髒,就剩兩隻疲憊的眼睛露在外面……

  一中隊長簡單地說了兩句,隊伍很快解散了。

  「劉建利!」

  莊嚴終於認出一個自己還算認識的人。

  一中隊三班的劉建利,之前他們在那次野外生存的營救行動中見過面。

  「莊嚴……」劉建利疲憊地把鐵鍬一扔,也不管地上多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反正,也不會比自己的衣服更髒了。

  「你們這是從大堤那邊剛下來?」

  「是,連續兩天了。」劉建利說:「有沒有水?我的水,喝光了。」

  莊嚴趕緊將掛在身上的水壺遞給劉建利。

  劉建利擰開蓋子,仰頭咕嘟咕嘟地喝個不停。

  「悠著點,慢慢喝,可沒人跟你搶呢!」莊嚴看到劉建利這副模樣,驚訝不已。

  他也能猜到搶險會很累,可沒想到居然這麼累。

  「舒服——」劉建利放下水壺,長長地打了個嗝,突然,胃裡的水反嗆出來,從鼻孔里噴了出去!

  「咳咳咳——」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莊嚴趕緊上去,給他捶背。

  「我草,你是渴死鬼投胎啊!?」他忍不住問:「你們去搶險難道沒水喝嗎?」

  劉建利停住了咳嗽,歪著頭看著莊嚴,就像看外星人一樣,說:「這幾天,你們三中隊算是走運了,跟著工兵營那幫傢伙去搞救援,我們這邊都干瘋了。現在咱們師的人全部在荊江大堤上鋪開了,要負責加固加高一百多公里的堤壩,一百多公里啊……軍區的陶司令員都下了死命令,要死保死守,我們連續兩天沒合眼了,水?有啊,可是沒時間去拿……」

  莊嚴想起自己在牌洲看到的慘烈情形,神色黯然下去,說:「如果可以,我寧願像你這樣在這裡干……你以為去牌洲會比在這裡好受嗎?」

  劉建利沒回答,莊嚴等來的居然是一陣雷鳴般的鼾聲。

  在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裡,劉建利居然能睡著!

  莊嚴看著靠在石堆旁的劉建利,像叫醒他,又不忍心。

  這得是多累才會這樣啊……

  但睡在這裡是絕對不行的,莊嚴只能推醒劉建利。

  「起來了,趕緊去換身衣服,回床上睡,在這裡睡會風濕的!」

  劉建利猛地被推醒,糊裡糊塗地看看周圍,魂兒似乎都出竅了還沒回來。

  「唔……媽的,居然睡著了……」

  莊嚴趕緊將半截煙塞在他的嘴裡,說:「咬著煙,吸幾口,趕緊去洗澡睡覺去!」

  等劉建利走了,莊嚴看看身旁的楊松林說:「看來接下來,我們有很長的一場惡戰要打了。」

  楊松林說:「我聽有人說,要炸堤分洪了。」

  「炸堤?」莊嚴嚇了一跳,「你聽誰說的?」

  「到處都在議論,剛才我洗澡回來的路上,聽到幾個老百姓在路邊哭,我留意了一下,好像說這幾天要分洪,他們都不願意走……」

  「分洪?」莊嚴對分洪還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於是問:「什麼叫分洪?」

  從小在湘南高官大的楊松林也住在江邊,所以對分洪並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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