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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軍這人就像他的外號一樣,做事是跟著情緒走,萬一他做出點啥出格的事來,對誰都不好。
「走吧走吧,差不多就回去了,今晚不用訓練,早點睡!」
莊嚴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最近真的累傻了。
倆人沿著公路往回走,剛進了八連的門口,易軍的手又伸了過來:「再弄一根,老莊。」
莊嚴只好再去拿煙,順道也拿出火機打算給易軍點上。
沒想到啪嗒幾下打不著火。
「嘿!這火機有毛病!」
他甩了幾下,還是沒打著。
火機是剛剛在雜貨店買的,怎麼這麼快就廢了?
「操蛋,咱們當兵的錢來得容易麼?連我們都敢蒙!詩人你先回去,我自己去找老闆換一個。」
說完,轉身就要回去雜貨鋪討公道。
易軍說:「我這有呢!用我的就是,不就是個火機嘛。」
換做以前,五毛錢一個的火機莊嚴都不會正眼看一下,可現在他知道錢來之不易了。
每月才35元津貼費,還要買日用品。
五毛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一點不少了。
「你先回去,我就換個火機,很快回來。」
說完,撇下易軍,獨自一人又出了連隊的門口。
拐過彎,剛走了十多米,忽然看到一個身影在黑暗中一閃,朝山上去了。
那是沖山頭的山路,莊嚴隱約看著那人穿著軍裝。
是誰這麼晚了還往上山跑?
第79章 新兵哭吧哭吧不是罪
莊嚴永遠是個好奇心極重的人。
這是他的優點,但同時也是他的缺點。
在猶豫不到三秒之後,他決定跟上去看看。
夜晚的山上,風颳在臉上涼颼颼的。
前面的黑影隱約可見,莊嚴只能遠遠跟著。
他不確定倒是誰,又或者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過有一點他倒是很肯定。
這是個新兵!
越往上走,小路的兩邊茅草越高。
莊嚴的心底忍不住有些發寒。
這座山上人跡罕至不說,最要命的到處都是亂葬崗和墳地。
如果只是野墳倒也罷了,最讓莊嚴有些毛骨悚然的是山頂附近有一大片的墳場。
由於N鎮很大一部分是客家人,按照客家人的風俗,他們的墳墓都做成一米多高,看起來就像個小房子,上面刻著逝者的名諱和生死年月。
最可怕的是,這些墳墓的主人的骨頭並不是按照常見的傳統風俗那樣埋在地下,而是放在一個陶瓮里,直接擱在水泥做的小房子中。
這種獨特的殯葬方式讓整個山頭都籠罩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
八連的新兵們每次沖山頭都要經過那片墳地,然後有迷信的人說,下山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背後推自己,想慢下來都不行。
其實作為一名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接受無神論教育的新一代,莊嚴本不該疑神疑鬼一驚一乍。
不過越往上山走,莊嚴越覺得頸後發涼,寒毛一根根倒豎起來。
順著山路網上走了幾十米,黑影忽然停住了腳步。
莊嚴趕緊朝旁邊的草叢裡一縮,人躲了進去。
黑影停在一棵樹下,觀察了一下周圍,然後貓下腰,從樹底下窸窸窣窣似乎在摸索什麼。
過了片刻,黑影從樹下的草叢裡摸出一隻黑色的塑膠袋,然後從裡面拿出幾件衣服,脫下了身上的軍裝,將衣服往自己的身上套……
逃兵!?
莊嚴差點叫出聲來。
脫掉軍裝換便裝這種套路實在太熟悉了。
這到底是誰?
哪個排的兵?
一個個念頭不斷從莊嚴的腦海里閃過。
相隔二十多米,莊嚴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逃兵不是沒聽過,之前何歡就是,可是親眼看到還是頭一遭。
一時之間,莊嚴竟然不知道該不該現身。
沒想到的是,黑影忽然一屁股坐在樹下,從塑膠袋裡又取出一瓶飲料,仰頭喝了一口。
這回莊嚴不淡定了。
這特麼的都要當逃兵了,居然還有時間喝水。
正當這時,月亮從雲層里出來,周圍的光線稍稍亮了一些。
借著光,莊嚴終於看清楚了樹下的人。
不過,卻把他嚇了一跳。
何守輝!
居然是剛才還在和易軍討論的何守輝!
「守輝,你在幹嘛!?」
莊嚴鑽出草叢,朝何守輝喊了一嗓子。
這一喊,將大樹下的何守輝嚇得直接一蹦三尺高,抓起東西撒腿就跑。
莊嚴追上去,一邊喊道:「是我,莊嚴!」
聽說是莊嚴,何守輝卻忽然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沒再動。
「跑什麼跑啊!?」莊嚴追上去,打量了一下何守輝。
只見他身上穿著一套運動服,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塑膠袋,裡面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麼東西。
「莊嚴,你他娘差點嚇死我了!」
何守輝長鬆一口氣。
「我以為是班長……」
莊嚴說:「你的便裝哪來的?該不是要逃吧?」
何守輝臉上一熱,半天沒說話,之後轉身回到大樹下,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莊嚴過去坐在他身邊,說:「老何,剛才我和易軍還聊到你呢,說是你被三班長揍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