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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經被繃得緊緊的,格外脆弱,只要稍加點外力一碰,就會不可救藥地斷掉。

  大清早,寒風蕭蕭,莊嚴站在隊列里,軍姿挺拔。

  二班長牛大力在隊列前踱來踱去,他看著手裡的秒表說:「還有二十分鐘……」

  莊嚴的大腿有點抽筋的感覺,肌肉彷佛都擠在一塊,硬邦邦很難受。

  他想動,卻不敢,除了兩腿膝蓋處夾了一張撲克,兩隻手還各夾一張,87式陸軍大檐帽被反扣在腦袋上,只要稍微動彈,帽子和撲克都可能掉到地上。

  當然,他要比站在邊上的郭向陽好多了,老郭是羅圈腿,兩隻腳怎麼都夾不到一塊,班長用他的腰帶把兩隻腳死死捆在一起,看起來就跟一個可憐的木乃伊似的。

  初春的溫度很低,新兵們鼻子上還是沁出了汗珠。一陣風吹過,莊嚴腦袋上的大檐帽搖搖晃晃,撲地掉到地上。

  牛大力霍然轉身,盯著他,目無表情地說:「掉帽子,加時十五分鐘。」

  莊嚴抗議:「是風颳掉的!」

  牛大力頭也不抬:「加二十分鐘!」

  莊嚴鼻子都氣歪了:「你整人,我不服!」

  牛大力抬起頭,目光冷嗖嗖地在莊嚴的臉上凝了一下:「加二十五分鐘!」

  ……

  第25章 部隊特殊的思維邏輯

  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莊嚴忽然發現,部隊和地方完全屬於不同的兩個世界。

  不光是士兵的生活狀態,而是邏輯和思維模式,也完全不一樣。

  正如那天牛大力好不講理地將自己罰了一個小時軍姿,氣不過的莊嚴在早操結束之後裝起膽子去找戴德漢。

  他覺得道理在自己這一邊。

  那就是牛大力不講理。

  做人總得講道理。

  自己的帽子是被風吹走的,不是自己軍姿放鬆導致墜落,那麼牛大力就不該給自己加時。

  最讓他感到鬱悶的是,牛大力根本連解釋都不聽,一點機會都沒給自己。

  自己開口解釋一句,時間就往上多加五分鐘。

  簡直就是沒天理!

  「報告排長!」

  吃完早飯,趁著其他人還沒回來,莊嚴找到了正在水溝邊刷牙的戴德漢。

  戴德漢滿嘴牙膏泡泡,抬頭看了一眼莊嚴,又低下頭刷牙,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找我什麼事?」

  莊嚴醞釀了一下情緒,然後鼓起勇氣將今天早上五班長牛大力在訓練場上不分青紅皂白給自己加時的經過說了一遍。

  戴德漢埋著頭聽完了莊嚴義憤填膺的敘述,將口缸里最後一口水含在嘴裡漱了漱,噗地吐到水溝里,這才站了起來。

  「早餐吃得飽嗎?」

  「飽……」

  戴德漢指了指排房說:「去。」

  莊嚴詫異道:「去哪?」

  戴德漢說:「去排房裡,將你的背包打好,然後背著它,沿著早上跑五公里的路線給我跑一趟!」

  說罷,他將口缸重重往旁邊的石頭上一放。

  當——

  搪瓷口缸發出清脆的響聲,莊嚴的心差點蹦出嗓子眼。

  「我看你就是吃得太飽了!吃撐了!現在馬上給我去打背包,跑一次五公里!」

  莊嚴頓時被戴德漢嚇懵了,他知道老戴的厲害,哪敢再多嘴,灰溜溜跑進排房,打了背包,又灰溜溜沿著平時五公里越野的土路開始奔跑。

  「排長,莊嚴他……」

  尹顯聰回到排房的時候,恰好看到莊嚴消失在遠處的身影。

  戴德漢說:「他剛才找我投訴,說牛大力早上站軍姿的時候無緣無故懲罰他,所以要來我這裡找個公道,我先讓他去跑個五公里清醒一下。」

  說完,側頭看著尹顯聰:「四班長,不是我說你,要考軍校,抓緊複習是應該的,不過自己班裡的管理還是不能疏忽,這些新兵剛從地方進入部隊,很多事情上都會不適應,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你我都有責任。」

  尹顯聰臉色一紅,點了點頭:「是,排長,我知道了。」

  戴德漢伸手拍了拍尹顯聰的肩膀道:「這批兵是歷年來人數最多第一批,我們師又和3師在競爭快反部隊的編制,所以這一年兵的訓練水準尤其重要。」

  「不光是我們師和3師較勁,現在是各個團、營、連甚至排都在較勁,誰帶好了這批兵,成績突出,誰就能立功受獎。」

  「我是個直人,也就不繞彎子說話了。我新來的,我需要成績,你考軍校,檔案里同樣需要立功受獎的材料,我想好了,以我們的水平,沒理由輸給其他排,對不對?」

  尹顯聰用力點著頭道:「對!」

  戴德漢又說:「我聽說,莊嚴這小子的腳傷了?」

  尹顯聰道:「對,前幾天帶去營部看了,不過好像作用不大。」

  戴德漢想了想說:「如果是真的有傷,你這個做班長的要上點兒心……」

  說到這裡,停下了話頭,朝著莊嚴離開的方向望去。

  「莊嚴這個兵雖然有些嬌氣,不過身上有股兒犟脾氣,我喜歡。」

  尹顯聰笑了:「排長,你不是因為他是你老鄉,才這麼說的吧?」

  戴德漢雙眼一翻,哼了一聲道:「程浩是哪人?同樣是我老鄉,你看我對他怎樣?咱們當兵的,說的就是個五湖四海,上了戰場,戰友是可以替你擋子彈的人,難道只靠老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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